她就是隨口一說,真沒想著讓哥哥特意準備一班專門唱給她看,隻是這被重視的感覺,心裡怎麼那麼高興兒。
乾淨利落的,當真有一副當家奶奶的氣質。
水溶目光看向粉麵含春的鳳姐兒,見其鳳眸餘光注意著自個的神色,眸中頗有欣賞的意味,且不說其人如何,單論這察言觀色的本色,的確是摸準了人心,無外乎能在榮國公府裡混得開。
甄畫的櫻桃小嘴正品嘗著鮮甜的橘瓣,瞧見這一幕,頓覺嘴中乏味,手裡的蜜橘也不香了,將其放在桌案上,心裡膩膩歪歪的。
一眾戲子聞言皆然應下,心中也並無芥蒂,左右她們本就是家庭戲子,去哪個府聽用都是一樣的。
寶玉一聽,心下不由的一緊,這林妹妹是個多心的人,彆的妹妹都瞧了出來卻不肯說出來,不都是怕她惱了,不曾想雲妹妹不防頭就說了出來,這不是讓林妹妹惱起來了。
主位他坐了,頭戲什麼的也就無所謂了。
寶釵看著少年遞來的橙黃蜜橘,豐潤的臉蛋兒微微發紅,伸出藕白的素手接過了過來,垂著螓首柔聲道:“多謝姐夫。”
水溶瞧見黛玉眼圈泛紅,也知這是心思敏感的老毛病了,便笑著岔開話題道:“這班戲子是蘇州的,顰兒祖籍姑蘇,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今兒個見了倒是信了這話。”
鳳姐兒聞言,高聲笑道:“我一大早兒巴巴布置妥當來,還不就是為你這個壽星,咱們隻管咱們的,王爺那般大度的人兒,還能怪罪咱們。”
哥哥也是緘口不言,定然也是覺得她小心眼兒,先前還惱她哩,想到此處,也不怎知怎得,一股子潤意在清澈的眸中翻騰,心中委屈極了。
旋即又看向那戲子,其眉眼間與黛玉十分相像,心中略作思慮後,出聲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甄畫瞧著那縈繞心尖的少年,壓下心中的悸動,輕聲道:“王爺覺得還成,收下便是,這也是侄兒媳婦的孝心,若是不合心意,全當侄兒媳婦沒說過。”
水溶聽後恍然大悟,果不其然,紅樓中能像黛玉的戲子也就是齡官了,再瞧著眼前十二個小孩子,心下了然,這應當就是紅樓十二戲官了。
心中焦急的寶玉忙對著湘雲瞅了一眼,比劃的使個眼色。
想來以北靜王府的氣派,十有八九、應當、可能不會饞嘴成這般
迎春聞言,玉容微微一怔,她沒想到鳳姐兒會讓她點頭戲,神情有些慌亂道:“還是姐夫先點吧。”
什麼意思,原就是個玩笑話,大家夥都緘口不言作甚,以為她開不得玩笑?還有寶玉,雲丫頭素來口不擇言的,她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知曉雲丫頭沒藏什麼歪心思,有什麼好使眼色的。
果不其然,隻見沒心脾的湘雲笑著直言道:“倒像是林姐姐的模樣兒。”
水溶無言以對,這傲嬌的小作精,什麼叫借光兒,明明都接了過去,心裡高興哩,非得嗆上一句,還真是夠“毒舌”的。
不過水溶也不大在意,這小舅子就是這個品性,目光瞥一眼笑意滿麵的鳳姐兒,這八麵玲瓏的,倒是不假。
迎春見狀,溫柔可親的臉蛋兒泛著點點暈紅,眉眼間透著幾分羞怯,心底深處不由地泛起些許異樣。
細想一番,她們是甄畫陪嫁從蘇州買來的,隻能說是因緣巧合了。
對了,還有北靜太妃,要不然心思敏感的繼母又得埋怨他偏心了,多大的人了,還和小女孩一般的吃醋,真是不知讓他說什麼好。
誰說鳳姐兒不會伏低做小的,就看你有沒有本事降伏。
鳳姐兒眸光落在其中一個畫著戲裝的小女孩身上,心下不由的一頓,鳳眸微轉之間,唇角兒噙著笑意,蓮步近前,拉著戲子的手兒裝模作樣的細細打量一番,道:“這孩子扮相活像一個人,你們看像誰。”
戲子聞言,拜禮道:“齡官。”
等等,這一幕,怎得似曾相識
眾人聞言,眸光皆然瞧了過去,寶釵瞧見後杏眸微轉,笑而不語起來,一側的寶玉思量一番,不由的會心一笑,也不敢說話。
甄畫見狀,芳心不由的緩了緩,便讓戲班的人兒都來到身前,瞧著排列整齊的人兒,輕聲道:“往後你們便去王府聽用。”
先前壽星照顧到了,眼下就是這尊貴的王爺了,需知花廳的排場,那就是給這位王爺準備的。
黛玉柳葉細眉緊蹙起來,皙白的臉頰隱隱透著青色,憤懣之情不予言表。
接過戲本,水溶瞧見一側的黛玉素手撐著下頜,柳葉細眉微微輕蹙,瑩潤的眸中似有追憶之色,便將戲本遞了過去,笑道:“顰兒點一出喜歡的戲兒吧。”
“下去準備唱戲吧!”
思及此處,水溶的目光又落在湘雲身上,笑問道:“雲丫頭,你喜歡哪樣的?”
黛玉聞言撇了撇粉唇,素手拾起桌案上的戲本,點了一出後,台下便喧鬨起來,氣氛一時之間回複平和。
水溶看著眼前的頗有一副諂媚樣的風騷麗人,心中不覺好笑,堂堂榮國公府裡的璉二奶奶,居然當起了丫鬟鞍前馬後的,也不怪賈母這麼喜歡鳳姐兒,就連他也.挺欣賞鳳姐兒的。
什麼意思,這是鳳丫頭起的頭兒,她能取笑,自個說了就有不是?
而眾人都明白過來,眸光落在黛玉身上,見其眉宇間隱隱有鬱鬱之色,皆是默然不語,一時之間,廳內反倒是靜謐起來。
連“孝心”都扯上了,他還真不好拒絕,索性他也準備買戲班子,收也就收下來,也正好瞧瞧這位甜心表妹究竟是什麼意思。
眾金釵見狀掩嘴偷笑,倒也沒言語,便是夙來口不擇言的湘雲以及號稱“毒舌”之稱的黛玉也不曾鬨騰,笑著看向今兒個的壽星。
“.”
黛玉聞言,皙白的臉頰兒微微漲紅,一雙恍若煙雨的柳眸似嗔似喜的白了少年一眼,心神不定的翻著手中的戲本,低聲道:“我不過是隨意說了一句,犯不著興師動眾的。”
不大一會兒,一曲戲罷,還是鳳姐兒捏著戲本,笑盈盈的走了上來,將戲本遞到水溶身前,道:“請王爺點出好戲來。”
先前一番鬨騰的,黛玉連戲也沒點,眼下雨過天晴的,自然一切照舊,要不然這傲嬌的小作精又得作起來。
既然鳳姐兒把話兒都遞了過來,水溶自然不會掃興,笑道:“今兒個是二妹妹芳辰,你若是不點這頭戲,可就沒法開鑼了。”
鳳姐兒心眼靈活,當即明白水溶是在緩和氣氛,嬌聲附和道:“王爺這話說的有理,原都是一方水土養的人兒,怪道這孩子的扮相像林丫頭。”
水溶小解一番後,沿著遊廊走道朝著廳內而去,忽見前方一道熟悉的倩影迎麵而來,目光微微一頓。
那不是侄兒媳婦甄畫,她怎麼出來了,不會是專門等著他吧!
正思慮間,甄畫便已蓮步近前,隻見其揚著似若桃花的臉蛋兒,美眸漣漣的望著少年,輕柔的喚道:“表哥..”
水溶聞言眉頭一挑,人前侄兒媳婦的,人後就表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