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甄畫:一塊破玉,摔裂了正好。(1 / 2)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皓月升空,在月亮的清輝下,皇城乾清宮舉行盛大的中秋大宴,擺月供祭月。

供桌上擺月宮符象,其上擺著一個直徑大約五十五公分、約莫十斤重的大月餅,遠遠望去,月餅上清晰的印有“鬱儀宮”字樣及玉兔搗藥、嫦娥奔月、鬆鶴延年等各種應景兒圖案。

大月餅左右,各擺一三斤重的小月餅圍繞,同時再擺各樣小月餅數盤,擺酒、茶數盞,供桌上還擺著應時鮮花和應時鮮果。

宴會進行的熱鬨而流俗,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人人都無聊得緊。

宮庭宴會,規矩繁瑣,誰會喜歡,遠不如在自家府邸闔家歡樂,這就相當於公司的團建,雖心中不願,但還是要欣然參加。

某處清池旁,天階月色涼如水,水溶耳聽溪水潺潺,沐浴在月光中,享受秋天帶來的清爽。

“小十六,在這作甚。”

忽而,一道身影迎著月光緩步而來,來人正是忠順王。

水溶瞧見來人,微醺的麵龐輕笑一聲,揉了揉額間,輕聲道:“哎,宴會過於吵鬨了,來圖個清淨。”

忠順王同樣麵容微醺,聞得少年之言,不由的會心一笑,道:“本王也是,要不咱們四處走走,一起圖個清淨。”

水溶倒也沒有拒絕,正好打發打發時間,便與忠順王在月光的沐浴下,漫步於?道廊簷之上。

剛行沒兩步,忠順王雙眸閃過一抹莫名的異樣,低聲道:“小十六,先前你去見過父皇了?”

水溶聞言麵色微怔,頷首道:“見過了。”

皇城就像是一麵圍著笆籬的房舍,看似嚴謹,實則四處透風,忠順王得到消息並沒有讓水溶意外,況且他原就沒想著遮掩,自然也就不怕什麼。

忠順王輕歎一聲,目光灼灼的看向天上的圓月,悠悠道:“父皇年歲大了,性情越發孤僻,原是闔家團圓的節日,卻”

剩下的話不好多言,但水溶明白,中秋團圓夜,然而太上皇卻托故不出,實際上對於永康帝的名聲有影響,這些忠順王不好與外人而言,但對於水溶這個“兄弟”,自是能抱怨一二。

酒後的話語,總是不經大腦思考的。

水溶聞言神色淡然,永康帝與太上皇的嫌隙不是一日之功,永康帝的名聲已然是臭了,現下就算是有影響也不大。

話雖如此,但水溶心中亦有疑慮,按理來說,太上皇既然選擇了永康帝作為後繼之君,即便是嫌棄,也不至於父子隔閡成不相往來的地步。

太上皇當初為何力排眾議讓他過繼北靜王府,脫離皇儲的漩渦,且又把持著軍政絲毫不退步,似乎是拿準了永康帝會私下弄些醃?手段,為保全不得已為之。

仔細想想,當初廢太子一事蹊蹺頗多,雖太上皇有打擊太子一黨之嫌,但作為最終得益者的永康帝難道就一塵不染?就算不是直接參與,順勢而為的事情難道會遲疑?

好比三國時期,明明曹操知曉是曹丕毒害了最為寵愛的曹衝,卻仍然選擇曹丕繼位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這些大抵都是臆測,沒有任何證據,也許就是太上皇放不下體麵,而永康帝又倔強,以至於父子之間嫌隙甚深也說不準。

且不說水溶的猜測如何,他也不打算深究,稀裡糊塗的,生活才會順遂。

沉吟一聲,水溶低聲道:“父皇在大明宮頤養天年也好,不說這些不應景的了。”

一時感概也就罷了,繼續說下去就敏感了,彆以為忠順王一副兄親弟恭的作派與你談心就能敞開心懷,誰知道他心中是不是存在試探之意。

忠順王顯然也明白,正如水溶所想,他不過是一時感慨罷了,兩人輕聲閒敘,談談府中事宜,偶爾涉及些對於政事的抱怨。

嗯,大抵就是員工的悲催。

轉眼間,中秋大宴罷,文武百官悉數攜女眷打道回府,過自家的團圓夜,而皇室家宴由天子帶領後妃、兄弟、皇子、皇孫一起賞月飲酒,吃月餅,舉杯邀月。

金碧輝煌的殿宇內,台基點起的檀香,雲霧繚繞,一身冕服的永康帝端坐於上,帝後於左側高案,台下歌舞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深深?邸,紙醉金迷。

正熱鬨之際,水溶與忠順王才施然而至,當即一同對著上方的永康帝請罪道:“臣弟來晚了,還請皇兄恕罪。”

哎,正散著步呢,一時沒注意時辰。

永康帝冷峻的麵龐帶著笑意,目光凝視著水溶,道:“早就習慣你憊懶,倒是沒想到連八弟都被你帶壞了。”

水溶備懶的性子,在朝中是出了名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忠順王上前一步,恭敬道:“皇兄,小十六嫌宴會吵鬨,臣弟便陪著他閒敘片刻,故而耽擱了,還望皇兄恕罪。”

水溶:“……”

好吧,都是他的錯,論坑弟,忠順王是一點也不心軟。

永康帝凝眸看向兩人,輕笑一聲,道:“每年宮宴歌舞都千篇一律,缺乏新意,確實是乏悶了些。”

這話一出,頓時讓正衣袖飄蕩的教坊司舞姬身形微頓,惶惶不安起來,好家夥,跳的好好的,禍從天上來。

水溶聞言默然不語,這話讓他怎麼接,說宮中歌舞乏悶,有輕視之意,說宮中歌舞獨樹一幟又與先前的態度相悖,更是打臉,最好的辦法就是閉嘴不言。

右側一方桌案的麗人美眸微轉,淺淺一笑,吐語如珠道:“陛下,北靜王妃尚在,王爺就是喜歡,怕也是口不對心。”

水溶偏望去,隻見麗人一身淺藍色的宮裝,裙角上繡著細碎的櫻花瓣,頭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臉上薄施粉黛,模樣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

麗人乃是淑妃,八皇子康王水楹的生母。

左側首案的周後美眸閃過一抹隱晦的精芒,芳心處透著幾許不滿,後宮與前朝千絲萬縷,皇儲之爭自然也和她們這些有子的嬪妃息息相關,先前周後才在中宮捧殺一番元春,轉而這淑妃便賣起好來,擺明了是和她唱對台戲。

永康帝自是不知枕邊二人的唇槍舌戰,亦或者不在乎,輕點頷首,也不多言,讓兩人落座。

水溶落座下來,左側是嬌媚動人的北靜太妃,右側便是珠圓玉潤的元春,倒也算是一家團圓。

永康帝端著酒盞,雙目中閃過一抹淩厲之色,凝眸看向水溶,道:“對了,小十六好端端的怎麼想著要帶兵剿匪。”

此言一出,眾人容色微怔,神態各異,這王爺帶兵剿匪,閒的慌?

麵對永康帝的詢問,水溶也沒什麼好遮掩的,笑道:“鮮衣怒馬少年郎,臣弟便想著威風一二,順帶著熟練行軍之道,日後也好為皇兄馳騁疆場。”

大義凜然的,反正就是輔佐天子。

永康帝聞言龍心大悅,語重心長道:“難得小十六有這份心思,日後你與八弟一文一武,輔佐朕治理國家,朕無憂矣。”

一文一武,永康帝此言,顯然是定了基調,忠順王管理戶部,日後登堂拜相,而水溶掌管都督府,日後統領軍事,不得不說,器重之意不予言表,讓眾人側目。

周後美眸微轉,雍容道:“兄弟同心,不失為一段佳話。”

這話倒是沒錯,忠順王、水溶兩人與永康帝是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兄弟其心,如同永康帝的左膀右臂,自是一段佳話。

水溶與忠順王明白永康帝的言外之意,屁股還沒有坐熱,便又一同起身應道:“臣弟遵命。”

永康帝見狀,冷峻的麵龐上笑意不減,有他們二人輔佐,於朝堂上就不必束手束腳,至於說擔心二人,以目前的形勢而言,隻要他龍體安康,朝堂無憂,但若龍體欠安且看形勢如何,順勢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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