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靜王府,廂房內。
夜色降臨,高架上的燭火通明,橘黃色的紅暈搖曳,照亮了漆黑的房間。
水溶一襲中衣,背靠在床榻的錦靠之上,手中捏著藍皮色的冊本,借著燭光細細翻閱著,一片的靜謐和諧。
薛家喬遷宴已過,薛姨媽、薛蟠已然落戶,而薛霄、薛蝌以及寶琴則暫住薛家。
至於賈家,在寶玉漸顯好轉之際,賈母一行人便帶著寶玉回了國公府休養,迎春、惜春等還是在王府落住。
不大一會兒,裹著一身大紅的晴雯扭著水蛇腰走了進來,曼妙的嬌軀顯得嬌俏可人,柳葉細眉下的明眸瞥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粉唇微微撅了撅,提著剪刀走向高燭台。
作為丫鬟,那是要隨時伺候主子,故而主子的房間裡是有一個相通的房間給她們這些晚間伺候的丫鬟睡。
今夜輪值的便是晴雯,主子不睡,她也不能胡塗的睡著了去。
晴雯走到高架前,剪著炭黑的燭芯,說道:“王爺,天色晚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就著燭火看書,容易傷眼睛的。”
水溶頭也不抬,說道:“無妨,馬上就完了。”
當然,黛玉心裡也明白,哥哥那也不是訓斥,隻是擔心她的身子而已,心中不僅不鬱悶,還有些欣喜。
倒不是說水溶喜歡欺負丫鬟,而是原著中,晴雯恃寵而驕,令她在賈寶玉房中伶牙俐齒跋扈異常,稍有不如意的,當場直接甩臉子。
水溶凝視著晴雯粉嫩的臉蛋兒,尤其是那兩輪彎月,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韻味,柳色青青,眉不畫而黛,美不期而至,一如早春二月的姑蘇煙雨,淅淅瀝瀝都落到人的眉間心上。
王爺捏她的下巴,還摸她的唇.這是
“我哪有。”晴雯輕聲說道,聲音種帶著一絲的顫抖。
如何伺候王爺,她這做丫頭的怎麼會不知道,且不說從香菱那兒打聽到了,還偷偷見過瓔珞、香菱伺候王爺的時候哩。
晴雯臉頰微微一熱,晶瑩的耳垂染上一層桃紅,柳葉細眉下的明眸飄忽不定,氣息都漸顯粗了幾分。
晴雯一聽這話,彎彎柳眉立了起來,宛若炸了毛的貓兒一般,啐道:“我多咱嫌麻煩了,怕是王爺您嫌奴婢笨手笨腳的,直說便是,得,奴婢這就去喊彆人來伺候。”
黛玉置若罔聞,依舊全神貫注的揮灑方遒,輕聲道:“等一會,就好了。”
什麼嘛,她一心擔憂著王爺,不曾想王爺居然還說自個是嫌麻煩,好心當做驢肝肺的,一時讓晴雯有些委屈,明亮的雙眸中隱隱見著盈光。
黛玉聞言,明眸熠熠生輝,端著茶水呷了起來,心頭隻覺湧上一抹蜜意,好似此時吃著的是蜂蜜水,說道:“那是哥哥瞎操心”
“晴雯,知道怎麼伺候本王?”水溶麵容見著幾分不自然之色,幽幽的說道。
水溶伸手輕輕挑起少女光滑圓潤的下巴,指尖在少女兩瓣薄唇間摩挲起來,輕笑道:“怎麼,伺候本王你還委屈了不是?”
市場在於競爭力不足,晴雯在這種環境下,自然也就跋扈不起來,高傲的性子也不得不有所收斂。
水溶凝眸看著少女泫然欲泣的,委屈之色洋溢在嬌嫩的臉蛋兒,心下不禁滿意。
此刻的黛玉手持狼毫,正伏在書案前揮灑著什麼,在高架上的燭火映照下,宛如為其籠罩一層橘黃色的輕紗,憑添了幾分朦朧之感,好似一幅靜謐宜人的畫卷。
道理很簡單,恃寵而驕在於一個“寵”字,寶玉無底線的縱容晴雯,自然讓晴雯有些無所顧忌,而水溶雖然也有幾許縱容之意,但不至於毫無底線。
王爺這般問她,莫不是
不由的,少女那雙嫵媚流轉的桃花眼望向少年的英偉,隻覺心尖兒顫動,腳下的紅色繡花鞋並攏了幾許。
近一年的細心調教,晴雯也算是小有成效了,不至於那般心高氣傲。
晴雯剪了多餘的燭芯,橘黃色的紅暈漸顯彤紅起來,抿著粉唇道:“什麼東西這麼著急看,明兒個再看也不遲啊!”
其實水溶看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他一時有些睡不著,便翻閱起來。
這時,水溶才抬眸看了一眼晴雯,見少女嘟囔著小嘴,風流的眉眼間透著幾分幽怨之色,輕笑道:“晴雯,你若是嫌麻煩且下去歇息,這兒不用你伺候了。”
白了紫鵑一眼,黛玉啐道:“你這丫頭,心兒焉壞的,愈發的會拿哥哥來壓我。”
晴雯臉頰“騰”的一下漲紅起來,嫣然欲滴的,芳心“砰砰”的跳個不停,那雙風流的桃花眼蘊著水霧,羞澀的點了點頭。
晴雯身子頓了頓,扭過身來,貝齒輕咬著粉唇,扭著水蛇腰,有些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問道:“王爺有何吩咐?”
伺候自是願意伺候的,可分明是王爺嫌棄她。
計較起來,其實晴雯在水溶屋裡是最不受重視的。
而現下,晴雯雖然還是有些伶牙俐齒的,但尚不至於跋扈。
紫鵑瞥了瞥嘴,幽怨道:“姑娘,您是自個得意了,可若是王爺曉得了,又該怪我這個做奴婢的伺候不好主子。”
書籍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那就是催眠“利器”。
瀟湘館。
話雖如此,但黛玉還是將手中的狼毫放下。
說起來,但凡自個這兒有些狀況,每每都是紫鵑替她受訓斥。
紫鵑見狀,將茶盞複又遞了上去,笑道:“還不是王爺心疼姑娘,千叮嚀萬囑咐讓奴婢注意姑娘的作息,保養身子。”
“晴為黛影”,真真是像極了去。
聽見“王爺”的名頭,黛玉的手兒頓了頓,抬起映著橘黃紅暈的臉蛋兒,恍若煙雨的明眸看向紫鵑,見其眉眼間洋溢著委屈之色,心下又有些過意不去。
這時,紫鵑從外間走了進來,瞧見書案前的少女,心下無奈,緩步至桌案前倒了一盞茶水,遞上前道:“姑娘,時候不早了,您該歇了。”
黛玉身著水綠紗衣,搭配淡藍小衣白紗裙,顯得分外纖細文弱。
水溶見少女橫眉豎直,心下不覺好笑,伸手招了招,道:“晴雯,過來。”
他的縱容,隻是在保持晴雯的率真上而已。
更何況,水溶的屋裡不僅僅隻有晴雯,瓔珞是水溶身邊的第一人,其地位無可取代,香菱所受的寵愛堪比小姐,不是晴雯所能媲美的。
她就知道自個是最不受喜愛的。
哪有做哥哥的連她作息都要管著,真真是煩人。
紫鵑見少女皙白臉蛋兒上浮上的梨渦,心下不禁好笑,明明是心裡享受的不得了,偏偏要嘴硬那麼一句,要是王爺那兒不操心了,姑娘這兒又要半宿半宿的抹著眼淚。
沉吟一聲,紫鵑麵色遲疑了一下,轉而問道:“姑娘,你覺得寶二爺怎麼樣?”
“嗯?.”
忽然提及寶玉,讓黛玉心下有些錯愕,揚著螓首看向紫鵑,似蹙非蹙的眉眼間透著幾許疑惑之色,說道:“紫鵑姐姐,你我雖為主仆,但我打心眼裡拿你當姐姐,你若有什麼話直說便是,吞吞吐吐的,好不爽利。”
自打黛玉進了賈府,紫鵑便在她身邊服侍,同吃同住的,這般情誼,黛玉豈能看不出紫鵑麵上的遲疑之色。
況且對於寶玉,紫鵑的了解不比她差,何至於詢問她。
紫鵑見自個的小心思戳破,俏麗的臉蛋兒上浮上一抹不自然之色,有些驢唇不對馬嘴的說道:“寶二爺是個心實的人,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著的就是姑娘。”
說著,紫鵑眸光幽幽,繼續道:“姑娘也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裡,彆的都容易,最難得的是從小兒一處長大,脾氣情性都彼此知道的了”
黛玉是個聰穎的人,這會兒已然明白紫鵑的話中的深意,芳心不由生出一股羞意,皙白的臉蛋兒浮上一抹胭脂,明眸熠熠看向紫鵑,似惱似嗔道:“你這丫頭,這會子說這些有的沒的,嚼什麼蛆哩。”
淨說寶玉的好話,裡麵的意思不就是撮合她們。
紫鵑不以為意,笑著說道:“倒不是白嚼蛆,我是一片真心為姑娘,再過個一兩年,姑娘就要及笄,趁早兒作定了大事要緊,要是蹉跎了,隻怕耽誤了時光,還不得趁心如意呢。”
黛玉見紫鵑說話愈發的沒譜了,紅著臉沒好氣的啐道:“你這丫頭今兒不瘋了?怎得這麼一會兒忽然變了一個人?
我看是你急著尋趁心如意的,得,明兒個我與哥哥說一聲,請他給你尋個好人家,再不濟,我把你給了哥哥去,我可不敢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