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祖宗就是這般,不見麵想著,一見麵就吵了起來,勸都勸不住。
寶玉恍若未聞,一個勁兒的朝外走著,心裡卻是嘀咕道:“林妹妹她趕我走,妹妹她趕我走。”
襲人見寶玉失魂落魄的置若罔聞,心下惶恐,那雙婉麗的眸子瞪圓了來,眉眼間縈繞著擔心之色,暗道:“二爺莫不是魔怔了?”
思及此處,襲人此刻也顧不上其他,忙搖著寶玉的手臂,喚道:“二爺,二爺,您醒醒。”
這會兒,襲人有了上一次大呼小叫的警示,倒也不敢弄得人儘皆知的,隻是一個勁的呼喚著,眉眼間的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見寶玉無動於衷,襲人貝齒輕咬著粉唇,當即也不在猶豫,雙眸閃過一抹堅定之色,伸手便朝著寶玉的人中掐住。
猶記得上回寶玉魔怔,也是有經驗的嬤嬤提醒掐人中。
“嘶”
女兒家的指甲本就細長,襲人又沒什麼經驗,宛若刀鋒的指甲嵌進了肉了,疼的寶玉忍不住的痛呼起來。
這會兒,寶玉本就因為黛玉的事情惱心上火,又被人這麼一掐,火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也沒注意眼前的人是誰,抬腿便是一腳,大罵道:“下流的東西,滾開。”
襲人冷不丁的被踹了一腳,直直的倒在地上,捂著疼痛難耐腹部,俏麗的臉蛋兒上滿是痛苦之色。
須臾間,襲人抬著螓首看向少年,柳葉細眉下的明眸淚花點點,眉眼間帶著濃濃的悲苦之色。
她沒想到,二爺居然踹她。
實話實說,自打在寶玉身邊伺候,她是儘心儘力的服侍,從不敢有缺,一片真心全然交付在寶玉身上,即便是上次寶玉未曾保下她,襲人心中雖是失落,但也沒過於當作一回事兒。
可這次.莫名其妙挨了寶玉一腳,還被一通罵她是下流的東西,讓襲人又是羞,又是氣,又是疼。
隻是對方到底是主子,襲人也隻能忍著,有什麼委屈也得憋在心裡。
這會兒,寶玉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個踹了襲人,銀月般的麵容一變,忙上前安慰道:“襲人姐姐,你沒事吧。”
“咳咳.”
襲人聽見寶玉的安慰之語,心下微微一緩,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忽覺疼痛難耐,忍不住的咳了幾聲,吐了口痰出來。
寶玉瞧見這血淋淋的,竟是一口鮮血,不禁嚇了一跳,鬆開了撫著襲人的手兒,麵上滿是驚慌之色。
襲人見狀,心冷了半截。
這會兒她都被寶玉踹的吐血了,可寶玉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嫌棄於她,無一絲關懷之意,怎得不讓人心寒。
寶玉此時卻顧不上其他,那血淋淋的,讓他心神緊張,有些六神無主起來。
屋內,聽到異響的黛玉與紫鵑走了出來,瞧見眼前的一幕,頓時驚慌失色起來,忙上前察看襲人的狀況。
瞧見地上那一口鮮血,不由的讓黛玉惱怒起來,一雙璀璨的明眸見著慍怒,惱道:“為何要打襲人,你失心瘋了。”
院裡就隻有寶玉與襲人兩人,此刻襲人顯然是被人打成這般,除卻寶玉以往,還能是誰。
不就是在先前說了兩句重話,居然把氣撒在襲人身上,知不知道襲人原是他的貼身之人,居然這般無情。
寶玉聞言,麵色漲成了豬肝色,有心反駁,但事實確是他踹的襲人,根本就無從辯駁,氣的嘴唇哆嗦起來。
這時候,寶玉習慣性的伸手一把抓著脖子的通靈寶玉,向著地上狠狠摔去。
遇事不決就摔玉,這時寶玉一慣的做法。
“哢嚓”一聲,通靈寶玉碎成兩瓣,在空中劃過幾道弧線,朝著灌叢中飛去。瞬間便不見蹤影。
見此情形,黛玉、紫鵑麵色大變,就連咳出血的襲人也是顧上腹部的痛處,柳葉細眉下的明眸瞪大了來。
這會兒,便是寶玉也瞪大了眼珠子,銀月般的麵龐一片的煞白。
通靈寶玉碎了。
北靜王府,鳳儀庭。
元春一席寬鬆的裙裳,慵懶的靠在軟塌之上,青銅冰鑒裡裝滿了冰塊,絲絲涼意彌漫在廂房之中,清涼透心。
畢竟元春可是身係北靜王府的傳承,半點也不能馬虎,夏季必備的冰塊,在鳳儀庭裡是接連不斷,絲毫不在意花費。
此時水溶端著一碗涼透的燕窩,細心的舀了一勺,遞到元春的唇邊,做起了丫鬟小廝的活計,伺候的是小心仔細。
燕窩可以滋陰潤燥,保養肌膚,補血活血,適合懷孕的女子食用,
元春抿了一口,璀璨的星眉之下,那雙晶瑩的明眸含情的看著少年,溫婉道:“夫君還有公務在身,先去忙正事要緊,無需在這兒陪著臣妾。”
堂堂北靜王爺,做起了伺候人的活計,服侍她洗手羹湯,傳了出去,彆人還說她這個王妃妖媚惑主。
水溶聞言不可置否,笑著說道:“無妨,原就沒什麼事兒,陪著娘子比什麼都重要。”
他既然在這兒,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公務,相信元春自個也是明白,眼下這番說,無非就是女兒家的小心思。
若是水溶真應了,怕是元春一個白眼便甩了過來。
懷孕女子的心思,可敏感了,那兩位侄兒媳婦便是前車之鑒。
果不其然,元春聽後,璀璨的星眸微微眯了起來,眉眼開笑的,一張豐潤的臉蛋兒浮出兩抹梨渦,宛若一株明豔的海棠。
元春淺嘗了一口遞到唇邊的燕窩,捏著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粉唇,聲音中帶著幾許嬌媚,道:“好了,妾身吃不下了。”
雖說她心中享受少年的伺候,可也是真吃不下了。
水溶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端著燕窩一口飲儘後,笑著說道:“娘子食用過的燕窩,彆有一番滋味。”
元春聞言,豐潤的臉蛋兒微微一熱,餘光瞥見一側掩嘴偷笑的抱琴,芳心羞惱,璀璨的星眸嗔了少年一眼,啐道:“夫君總是這般輕浮無禮。”
少年在外之際,情形謙和,一派的君子之風,可在屋裡.尤其是在床榻之間,反倒是像個波皮無賴,花樣層出。
隻是元春心裡明白,她並不討厭這般的少年,反而是心中歡喜,每每都能帶給她新鮮的感覺,讓人心驚肉跳的。
沉吟一聲,元春眸光閃了閃,忽而說道:“妾身知曉夫君疼愛妾身,可也不能冷落了其他妹妹才是。”
少年氣盛,如今自個身子不宜服侍,那就隻能讓其他姊妹服侍,服侍夫君的同時,自個也能落個大度的名聲。
怎得,難不成還讓少年乾看著,豈不是傷身。
水溶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這般溫良恭儉的妻子,他能說什麼。
瞧著少年湛然的模樣,元春心裡有數,這是夫妻間的默契,抿了抿粉唇,元春才提醒道:“夫君,尤家兩位妹妹進府的日子不短了,得閒的時候你也得去安慰安慰兩位妹妹才是。”
說起來,尤家姐妹與她親近,這進王府大半年了,一直拖延至今,王爺不急,尤家姐妹都是無可奈何的。
這會兒,不正是讓尤家姐妹上場之際。
水溶麵容一怔,心中想了想,覺得頗有道理,那尤家姐妹確實晾著太久,尤其是她們之間還坦誠相見過,也該給她們定定心。
“王爺,林姑娘身邊的雪雁來了。”正在這時,外間守著的金釧兒稟告道。
聞得此言,水溶蹙了蹙眉,雪雁過來尋他,定是顰兒那兒出了什麼大狀況,如若不然,可不會特意遣人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