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的,狼來了的故事,是人都會心累。
王夫人見素來最是心疼寶玉的賈母訓斥起來,心下愈發的憤懣,抬眸看著黛玉的眼神中,眼神冷厲。
這病秧子一來,寶玉就鬨出事兒來,真真就是個災禍。
黛玉素來敏感,隱約察覺到一股冰冷之意,微微抬起螓首,便對上那一雙陰冷的雙眸,似是兩道利劍,不禁讓少女身子一顫,柳葉細眉下的明眸,淚珠兒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她就知道,定是都怪起她來。
這時,鳳姐兒自知不能再裝聾作啞,便上前小心的說道:“老祖宗、太太,先彆急,寶玉一氣之下摔的,不定跑哪個犄角旮旯,怎麼說也就在這個院子裡,不會長腿跑了,咱們慢慢找。”
賈母聞言,心神定了幾分,抹了一把眼淚,說道:“也是,讓人繼續找著。”
摔都摔了,還能怎麼著。
鳳姐兒見狀,心下一緩,感受著頭頂上那一股燥熱之意,便說道:“這日頭太毒,且先讓下麵的人找著,老祖宗、太太,咱們先去裡頭避避。”
經過鳳姐兒的提醒,賈母與王夫人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燥熱之意,臉上的汗水涔涔,再加上先前一路小跑而來,就連後背都是一片浸濕。
賈母雖是心急,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便順了鳳姐兒的心意進了屋子,而黛玉與寶玉兩人也都跟了進去。
此時,賈母坐在黃花梨木的交椅上,接過鳳姐兒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後,抬眸看著戰戰兢兢的寶玉與黛玉,心頭悲苦,說道:“攤上你們這兩個冤家,真真是造孽了。”
其實,賈母心裡是想著親上加親,尤其是黛玉此時身子漸好,王爺那兒對黛玉又是視若親妹,端是寶玉的良人。
可誰知道,兩人年歲漸長,可依舊是吵鬨不停,讓人省不了心。
聞得此言,寶玉垂著螓首默然不語,銀月般的麵龐上一片的悻悻然。
黛玉聽著賈母埋怨的話兒,嬌軀一顫,心頭湧上一股苦澀,淚珠兒止不住的大顆大顆的往下掉,提著手中的錦帕掩著臉,削肩抖動不停,低聲抽泣。
明明玉是寶玉摔的,就連外祖母都怪起她來,在外祖母的心裡,寶玉才是她的心尖兒,她一個草芥之人,算得了什麼。
賈母見此情形,輕歎了一聲,倒也沒有繼續苛責。
好一會兒後,琥珀麵色慘白的走了進來,捧著手中碎成兩瓣的通靈寶玉走了進來,顫聲道:“老太太,找到玉了,隻是這玉.碎了。”
紫鵑緊隨其後,心下亦是無奈,她能拖得了一時,可拖不了一世,隻能期盼著王爺儘早趕來。
賈母見玉找到了,蒼老的麵上帶著幾分喜色,轉而便聽見玉碎了,心中一寒,垂眸看著琥珀手中捧著的碎成兩瓣的通靈寶玉,渾濁的雙眸凸了出去。
通靈寶玉碎了,真的碎了。
王夫人心下一緊,難以置信的看向琥珀,這玉真的碎了.
鳳姐兒此時看著那碎了的通靈寶玉,心下也覺得不可思議,這玉寶玉都不知道摔了多少回了也不見有事,這回怎得就碎了。
此刻,賈母隻覺呼吸一簇,腦袋昏昏沉沉的,身子便歪了過去。
“老太太、老祖宗。”
一時之間,屋內頓時亂做一團,作為當事人的寶玉頓時呆立了起來,六神無主的,惶惶不可終日,也不知能做些什麼。
一番慌亂之後,賈母堪堪穩過心神,不由的嚎啕大哭起來,她沒想到通靈寶玉竟然碎了,那她的心肝兒怎麼辦才好。
黛玉淚眼婆娑的看著這一幕,心下也是慌亂,先前見賈母歪倒過去,還見著擔憂之色,可瞧著賈母這般外祖母饒不了她吧!
不待賈母發話,王夫人此時便忍不住了,陰沉的看著黛玉,說話也不加以思索,喝罵道:“寶玉原是好好的,都是你這個病秧子害的,好好的待在王府就是了,回來作甚。”
都是這病秧子害的,她寶玉豈能有錯。
黛玉聞言,嬌軀一顫,嬌俏的臉蛋兒煞白起來,心中愈發的悲苦起來,掩麵痛哭,嬌小的身軀搖搖晃晃的,竟有些站不住腳。
國公府一直都不是她的家。
鳳姐兒看著搖搖欲墜的黛玉,心中不免出幾分憐惜之情。
王夫人這話說的.連病秧子都罵了出來,可見是嫌棄到家去了。
黛玉眼下沒爹沒娘的,論起親人來,也就隻有賈母一人,可王夫人的意思顯然就是不把黛玉當做是自家人,這讓原本就多愁善感的黛玉如何自處。
想來,也就隻有王爺那個義兄是真心待林丫頭好的了。
可惜的是,王爺人不在這兒。
正想著,忽而一道溫潤的聲音從外間傳來,詫異道:“這是怎麼了?”
聽見這道聲音。黛玉芳心一顫,揚著梨花帶雨的臉蛋兒,凝眸看向屋外,隻見一道欣碩的身影走了進來,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
這時,黛玉心中隻覺感動,淚珠兒嘩啦啦的落了下來。
每回自個最是悲涼之際,哥哥總是及時到來。
鳳姐兒:“.”
說曹操曹操就到,就這般的嘴靈!
“王爺怎麼來了。”王夫人看見來人,不由的驚訝問道。
水溶瞧了一眼淚眼婆娑的黛玉,那雙靈動的雙眸都有些腫了起來,心起憐惜。
他家的好妹妹,又受委屈了,怕是又要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不過此時水溶暫時顧不上黛玉,凝眸看著王夫人,和善道:“元春甚是想念嶽母,然而她懷著身子不宜出行,女婿便想著請嶽母得閒時去王府做客,也能陪陪元春。”
先前雪雁將事情說明,故而此番水溶是特意為黛玉而來,隻是他若實話實話,且不說讓黛玉難做人,還有可能傷及賈母與王夫人的情麵,在旁的元春在旁聽見此事,便建議水溶以此為由上訪國公府。
畢竟賈母與王夫人都是水溶的長輩,豈能將關係弄僵了去。
清官難斷家務事,水溶還能頤氣指使?
聞得此言,賈母心中一緩,她是知道水溶素來是疼惜黛玉這個義妹,原以為是黛玉情知不妙,便去王府請人。
目前看來,倒是巧合了去。
王夫人見水溶談及元春,笑著說道:“王爺既是有請,改明兒我定去王府拜訪。”
元春不僅僅是她的女兒,那肚皮子裡的更是她的外孫,將來的北靜王府世子爺,王夫人自是重視。
水溶點了點頭,環視著眼前亂糟糟的一團,目光落在黛玉身上,問道:“顰兒,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默然不語,畢竟她們也都知道王爺甚是疼惜黛玉。
瞧著屋內靜悄悄的,鳳姐兒深知不能冷場,於是上前小聲的將通靈寶玉摔碎了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了一遍。
水溶聞言似是恍然大悟,垂眸看著琥珀手中捧著的那碎成兩瓣的通靈寶玉,轉而走到寶玉身前,伸手搭在少年的肩頭上,寬慰的說道:“一塊頑石而已,碎就碎了,改明兒本王去庫房尋尋,另送一塊玉給你佩著。”
賈母、王夫人:“.”
這是通靈寶玉,怎就是頑石,哪裡就是隨便一塊玉能媲美的。
隻是這話是水溶所說,賈母與王夫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凡換個人,你看賈母噴不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