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街,原寧國公府舊址的小宅院裡。
甄畫坐在妝柩前,晶瑩剔透的明眸凝視著菱花鏡倒映的玉容,那嬌媚的臉蛋兒因著有孕,愈發的豐潤,透著幾分嬰兒肥似的。
見此情形,甄畫眉眼間帶著鬱結之色,芳心哀怨不已。
自個這不複以往的嬌媚,表哥見了會嫌棄,不對,我這可是因為給表哥生孩子才會如此,表哥那般光風霽月之人,豈會嫌棄自個。
嗯,表哥斷然不會嫌棄大概吧。
默然幾許,甄畫輕搖頷首,精致的眉眼間帶著幾許哀怨,喃喃道:“表哥都許久不來見她了,擔心這些有什麼用。”
此刻的麗人,愈發的幽怨起來,真真就是一個深閨怨婦,還是個挺著大肚子的怨婦。
正當麗人自憐自哀之際,驚蟄挑開簾子走了進來,俏麗的臉蛋兒帶著欣喜之色,移步近前道:“姑娘,王爺此刻在國公府裡。”
甄畫聞言,芳心不由的一顫,原本幽怨的神色一掃而空,揚著那張帶著驚喜之色的臉蛋兒,凝眸看向驚蟄,眉眼間透著幾許緊張,問道:“當真?”
驚蟄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真的,王爺一進國公府的門,就來人稟報了。”
自家姑娘心心念念著王爺,姑娘知道王爺若是來看望她,定然會先去榮國公府,故而早就安排她打點。
一旦王爺去了國公府,馬上就會有人稟報,得到消息的驚蟄,自然馬不停蹄的過來稟告。
甄畫柳葉細眉下的明眸燁燁生輝,心中頓時就計較起來,她心裡清楚,她與表哥的關係原就是見不得人的,即便表哥此時在榮國公府,也不一定會過來看她。
思索幾許,甄畫抿了抿粉唇,忽而問道:“賈蓉此刻在哪?”
驚蟄聞言愣了愣,一時有些不明白姑娘怎麼問起了賈蓉,不過還是老實回道:“蓉大爺應該是在西院的小戲台。”
對於賈蓉,甄畫雖然讓他頭上不那般的黑亮,但是卻沒有虧待於他,知道賈蓉喜歡吃酒聽曲,故而甄畫特意給賈蓉圈了一處戲台,專供其頑樂。
隻要賈蓉“安份守己”,花些銀錢算什麼,與表哥相比,其餘的都是浮雲。
甄畫見賈蓉此時在府上,心下微微一緩,忙不迭的說道:“你讓賈蓉去國公府請王爺來一趟,就說有正事相商。”
既然要表哥來見他,自然就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由賈蓉這個爺們去請,斷不會有人碎嘴。
驚蟄聞言心下恍然,應了一聲後,便退下去請人。
此時甄畫芳心雀躍,纖纖素手挑起妝柩上的胭脂,正打算仔細裝扮一番,隻是瞧見鏡中略顯豐腴的臉蛋兒,心中不由的一黯。
這.表哥若是真的嫌棄,那該怎麼辦。
沉吟一聲,甄畫吩咐道:“去請太太過來一趟。”
既然自己怕被嫌棄,那就讓尤氏過來幫襯,那女人年歲是大了一些,但那容貌身材,確實是不可多得。
猶記得上回,表哥可是儘興得很,可見表哥還是殊為滿意的。
榮國公府,迎春的院落。
迎春倚坐在幾案之前,一席淡粉色華衣裹身,三千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低垂鬢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點綴的恰到好處。
此時少女一隻小手捧著《太上感應篇》,另一隻小手捏著雲子,腮凝新荔的臉蛋兒上見著專注之色。
正當迎春剛落一子,“高大豐壯”的司棋挑開簾子,快步進得屋中,眸光看著嫻靜的坐在幾案前擺弄棋盤的少女,喚道:“姑娘。”
迎春抬起眼眸,柳葉細眉下那雙晶瑩剔透的明眸看著司棋,眨了眨,也沒說話,其意便是詢問司棋有什麼事兒。
司棋知曉自家姑娘呆呆的性子,坐在迎春的對麵,說道:“姑娘,聽說寶二爺在林姑娘那兒又摔了玉了。”
寶玉每回摔玉,府裡都能鬨的雞飛狗跳的,司棋都不需打聽,便能知道此事。
迎春坐正了身子,道:“寶玉又摔玉了。”
“嗯。”
司棋應了一聲,繼續說道:“現在老太太、太太她們都過去了,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
迎春聞言默然幾許,旋即輕輕搖了搖頭道:“老太太她們既然去了,我過去又有何用,憑白給人添亂。”
她過去,她一個不受待見的人過去作甚,難不成去瞧熱鬨?說不準老太太著惱,連她都殃及池魚哩。
迎春是軟糯不錯,但又不傻,去了幫不了什麼忙,還隻會添亂,何苦去哉。
司棋聞言心下了然,柳葉細眉下的明眸閃過一抹精芒之色,說道;“二爺摔了玉,林姑娘又要受委屈了,姑娘就不去寬慰寬慰林姑娘。”
迎春愣了愣,心下頗覺有理,彎彎眼睫垂下,輕聲道:“你說的也是,晚些時候過去看看林丫頭。”
正此時,外間丫頭繡橘走了進來,稟道:“姑娘,王爺來了。”
迎春聞言,芳心一顫,揚著那張腮凝新荔的臉蛋兒,美眸含情凝露的望向屋門,隻見一道欣立的身影走了進來,精致的眉眼間透著雀躍、驚喜之色,起身相迎道:“姐夫.你怎麼來了。”
姐夫居然來看她了。
不光是迎春,司棋心中亦是歡喜,眸光微微閃動,對著繡橘使了個眼色,便朝屋外走去,隻是路過水溶身邊之際,也不知怎得,不由自主的挺了挺聳立的身形,一陣顫顫巍巍的。
水溶見狀,心下不覺好笑,同時也是引起了一陣的悸動,畢竟司棋這丫頭,胸襟之坦蕩,讓人讚歎不已。
迎春見司棋與繡橘離開,屋門就剩下她與姐夫兩人,芳心不由的緊張幾許,纖纖素手絞著手中的繡帕,垂著螓首,默然不語。
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這.少女的羞澀難以言表,隻覺心兒都“砰砰”的跳動起來。
水溶移步近前,瞧著少女嫻靜的玉容,伸手拉著少女的手兒,輕聲道:“姐夫自是來看望二妹妹的。”
自個的小手被捉住,迎春嬌軀微顫,輕抬頷首,一雙秋水盈盈的明眸倒映著少年溫潤的麵容,腮凝新荔的臉蛋兒浮上兩團玫紅的暈團,又不自主的垂下螓首。
原就是溫柔靜默的少女,聽見少年直言說來看望於她,迎春芳心忍不住的嗔喜交加,心兒恍若吃了蜜一般的甜。
水溶見迎春靜默不語,伸手捏著少女的下頜輕抬起來,凝視著少女那張嬌羞的玉容,打趣道:“二妹妹不歡喜姐夫來看你?”
“沒”
迎春忙不迭的回了起來,隻是話音剛落,心中就懊惱起來,對上少年那戲謔的目光,隻覺心中羞澀難當,微微偏了偏螓首,不敢直視少年,囁嚅道:“小妹.自是歡喜的。”
少女嬌羞,最是那一抹動人的風情。
水溶輕笑一聲,指尖摩挲著少女潔白的下頜,隻覺一片的滑膩,溫聲道:“二妹妹,可曾想著姐夫?”
迎春感受著下頜的觸感,削肩微微顫動,聞得少年的詢問,彎彎的眼睫垂下,輕聲道:“自是想唔~”
話音未完,迎春見少年湊近而來,不禁芳心顫動,雪膩的臉頰上帶著幾分慌亂地闔上雙眸,雙手攪動著手帕。
姐夫怎得一言不合就親了上來,真真是羞死個人。
過了好一會兒,迎春已是嬌軀酥軟的靠在少年的懷中,梨蕊般臉頰絢麗如霞,嫣紅的唇瓣泛著晶瑩光澤,檀口微微。
微微抬著嫣紅欲滴的臉蛋兒,迎春凝眸看了一眼似是回味的少年,芳心羞喜交加,卻不見一絲的氣惱。
姐夫親她,那也是歡喜她不是,怎得不見姐夫親林丫頭。
此時,水溶攬著少女的削肩,輕聲道:“二妹妹收拾收拾,待會隨姐夫回王府。”
迎春:“.”
她才回國公府不久,怎得就又要去王府,而且還是用“回”這個字莫不是姐夫把事兒與老太太、父親那兒挑明了?
水溶瞧見少女毫不掩飾的詫異,心下不覺好笑,解釋道:“元春念著你們這些姊妹,所以姐夫就與老太君她們說了一聲,帶你們去王府小住,多陪陪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