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一條蟄伏的毒蛇(1 / 2)

寧榮街,柳姨娘安置的小院。

婦道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加上柳姨娘懷著身子,自是不會外出,這會兒閒著無事,便拿出針線活做起女工。

正此時,婆子走了進來,麵龐上帶著幾許忐忑之色,稟道:“姑娘,興兒說大奶奶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聞得此言,柳姨娘手上一頓,柔婉的玉容露出驚訝之色。

這大奶奶是何人,無非就是那璉二奶奶,她是知道會進府的事兒,可是沒想到賈璉剛把事兒與她說了,第二天便火急火燎的過來,怕是來者不善啊!

且不論璉二奶奶究竟是好心還是另有所圖,既然人來了,她沒有理由不拜見主母,於是乎柳姨娘便在婆子的攙扶下去迎接。

柳姨娘剛到院門,便瞧見一輛亭式馬車停在門前,而後一道錦繡輝煌的倩影在丫鬟的攙扶下掀簾下了馬車,隱約間可見其粉麵含春,心下微微一頓。

這就是璉二奶奶吧。

來不及多想,柳姨娘忙移步近前,盈盈一禮道:“姐姐下降,妹妹不曾遠接,還望姐姐恕妹妹的倉促之罪。”

鳳姐兒抬眸打量起眼前的麗人,隻見其玉容婉麗,清新淡雅,狹長的鳳眸不由的閃了閃。

這就是那騷蹄子,還真是一派的溫婉可人,瞧這麵相就不是好糊弄的人啊!

鳳姐兒忙上前攙扶起來,親昵的拉著柳姨娘的手兒,狹長的鳳眸落在柳姨娘的小腹上,隱約閃過一抹精芒,笑道:“這位就是姐姐吧,聞名不如見麵,果然是生的俊俏,連我瞧了都歡喜,也難怪二爺上心。”

柳姨娘聞言麵色微變,忙不迭的說道:“姐姐麵前,妹妹不敢逾越,莫要折煞了妹妹。”

即便她知道自家二爺與鳳姐兒夫妻情份淡泊,可鳳姐兒仍舊是當家主母,不是她一個連名分都沒有的人能無禮的,更彆說接受姐姐這個稱呼。

這是捧殺啊!

“嗬嗬嗬”

鳳姐兒笑了笑,似是帶著莫名的意味,說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咱們先到裡麵去。”

顯然,這位柳姨娘有些子道行,光憑一些嘴皮子的話兒,怕是難以取信於人,如此就得下一番功夫。

念及此處,鳳姐兒便拉著柳姨娘朝院裡走去,而柳姨娘自是無可辯駁,乖巧的隨著鳳姐兒朝院裡而去,心下卻對於鳳姐兒這“和善”的態度保持著警誡。

真要是大度的話,也不至於將姿態放得這般低,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定然不可放鬆警惕。

兩人各自帶著自己的心思,攜手進的屋子裡,作為主母的鳳姐兒自然坐在首位上,而柳姨娘也識趣的很,示意了一番,便見一個丫鬟已然拿了一個墊子上來,柳姨娘跪在墊子上,鄭重的行了一個禮,真摯道:“姐姐,今日有幸相會,若姐姐不嫌棄,願以姐姐馬首是瞻,聆聽教誨。”

原先並未想著進府,隻是時過境遷,事情已然瞞不住了,此番表明自個的態度,也是希望這位璉二奶奶不要為難自個。

鳳姐兒兩彎吊梢眉微挑,忙上前攙扶起麗人,道:“快起來,快起來。”

隻是話雖這般說,但鳳姐兒心下卻並不以為然,若這騷蹄子真是如現下這般的本份,那她就不該懷上肚子裡的那個。

說到底,還不是表麵功夫而已,這點伎倆,還想晃點到她。

落座之後,鳳姐兒凝眸看著柳姨娘,輕歎道:“姐姐的事兒,年初的時候我就知曉,按理說,二爺既然有心,應當與姐姐早行娶二房的大禮,誰知二爺嫌我嘮叨的多了,竟錯會了我的意思,反以為我是那等妒婦,倒是讓姐姐委屈了,我是有冤難訴啊!”

說著,鳳姐兒情真意切的抹起眼淚來,這一番的作派,倒像是受儘了不白之冤,讓一側的平兒幾人默然不語。

柳姨娘見此情形,一時之間倒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尤其是鳳姐兒說她們的事兒年初就知曉,讓柳姨娘心下一震。

若是知曉,為何卻沒個動靜,難不成是二爺真的誤會了奶奶?

隻是柳姨娘雖是心下狐疑,不過對於鳳姐兒的話兒,還是緘默不言,畢竟她更是相信賈璉抱怨的話兒。

既有謠言,想必不是空穴來風。

鳳姐兒見柳姨娘玉容湛然,有一些子氣派,心下微微一沉,頓時明白眼前的人不是她簡單一番傾訴衷腸便能拿捏的人兒。

抽了抽鼻翼,鳳姐兒繼續道:“如今姐姐有了身子,事關國公府的血脈,我也不能視若無睹,傳了出去,有損國公府的名聲,故而我便向老祖宗談了此事,打算請姐姐回府安養,姐姐莫怪罪才是。”

柳姨娘聞言玉容微動,心下已然對於鳳姐兒早早知曉她的事兒已然信了七八分,若不如此,鳳姐兒不可能會這般直白的說了出來。

況且自個剛得知懷上身子便接她進府,怎得如此的巧合。

實話實說,饒是柳姨娘聽慣了鳳姐兒的閒言碎語,可如今這般剖心掏肺的,不免讓柳姨娘心下感動。

正此時,鳳姐兒忽然拉著柳姨娘的手兒,誠懇道:“我今日來便是請姐姐進府,往後與我一同侍奉公婆,咱們情同姐妹,和比骨肉,二爺見了,他作丈夫的,心中也會歡喜。”

柳姨娘聞言眼眸微動,輕聲道:“妹妹自是聽姐姐的安排。”

其實不論如何,既然老太太發了話兒,她不進府是不成的,眼下有了鳳姐兒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兒,倒是讓柳姨娘心中寬慰不少。

眼前這位璉二奶奶落落大方的,也不像是難以相處的性子。

“哎這就對了。”鳳姐兒忙不迭的應了一聲,眉眼間洋溢著喜色,藏也藏不住,好似是真心為妹妹高興似的。

說著,鳳姐兒吩咐道:“平兒,幫著姐姐收拾收拾箱籠細軟,早些進了府去,也免得老祖宗心急見外孫哩。”

平兒應了一聲,便幫著去收拾去了,而柳姨娘見狀,自然是無有不應。

鳳姐兒見柳姨娘依舊保持的湛然之色,並未因此而有什麼失態的地方,芳心微微一沉。

這騷蹄子到底是跟過姑丈的人兒,還真就是有些子養氣功夫,看來先前自個的一番傾訴並未得到她的信任。

抿了抿粉唇,鳳姐兒拉著柳姨娘落座下來,兩彎吊梢眉下,那狹長的鳳眸蘊著霧氣,哽咽道:“姐姐,實不相瞞,我與二爺起了矛盾,如今倒是情分淡了,此番請你進府,一是為了姐姐你,二也是為了我自個,我願做妹子,每日服侍姐姐洗臉梳頭,隻求姐姐能在二爺麵前美言幾句,容我有一席之地安身。”

柳姨娘聞言心下一頓,忙道:“姐姐這是哪裡的話兒,二爺常與妹妹說姐姐行事周到,府裡的事兒都要靠姐姐一力支撐,怎會容不下姐姐。”

此時,柳姨娘大抵明白鳳姐兒這番伏低做小的緣由,原是因為與二爺關係淡泊,怕沒有容身之地。

婦道人家的難處,也就是落在此處,就像先前林如海病逝,她無依無靠的亦是心中難安。

好在,二爺那時在她身旁。

鳳姐兒聞言,心下嗤之以鼻,那賈璉不嫌棄她就算好的,還會為她說好話?若不是因為老祖宗、王爺發了話兒,早就把自個給休了。

話雖如此,但鳳姐兒自是不會多言,提著帕子擦了擦眼角,說道:“那咱們早些回府去把,老祖宗還等著咱們呢。”

一聽老祖宗,柳姨娘自然不敢耽擱,忙道:“做晚輩的豈能讓老祖宗候著,要不且先讓下麵的人收拾著,妹妹先隨姐姐進府拜見老祖宗,可好?”

鳳姐兒聞言,鳳眉微微一頓,應道:“自當如此,姐姐隨我來吧。”

居然還知道緊著老祖宗起,這騷蹄子果真是個有心思的人兒。

兩人便攜手出了屋,親昵的走在青石鋪就得的路上,好似親姐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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