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望雨城沒有未來,但你有。”
溫雅用平靜的語氣講出的這句話,在肖星宇的耳邊一次一次回響,久久沒有散去。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絕望,而是承認絕望。
明天,就是望雨城的末日。
七星段位的城主溫雅,加上數量不足五百且段位低下的禦獸師,這就是望雨城的全部兵力。
這次的敵軍是何等規模?
敵軍首領:獸皇體(一階)魔獸,鬼泣阿修羅·雷瑟爾
敵軍陣容:人麵魔蛛部隊、紅魔飛蟻部隊、毒災蝗蟲部隊……
肖星宇甚至不用開啟魔神之眼,也能清楚感知空氣裡彌漫著濃鬱的蟲族魔氣!
這種敵我懸殊巨大的戰爭,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溫雅也知道故事的結局,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的恩人,被自己拖下水。
她能做的,就是勸肖星宇離開。
“溫城主,現在不是說喪氣話的時候,我再打幾個電話。”
“你知道的,我是皇科院黑執,而且我和女帝大人關係很好……”
“對了!我可以直接撥通女帝大人的電話,請求她發兵支援望雨城!”
肖星宇掏出手機,卻被溫雅摁住手臂。
祠堂裡,供台上的香火,在冰冷潮濕的黑暗中,堅守著微弱的光芒和溫度。
溫雅什麼都沒說,她隻是死死摁著肖星宇的手臂,不讓肖星宇撥通上官瀾的電話。
肖星宇抬起頭,看著供台上方整齊排列的溫家牌位,內心百感交集。
“是啊,是我太天真了~”
肖星宇苦笑著低下頭,如果隻是給上官瀾打個電話就能解決望雨城的問題,那麼供台上也不會出現這麼多溫家的牌位。
“女帝大人,她人很好,我從來沒怪過她,彆讓她為難了。”
溫雅這句話,發自肺腑,上官瀾對她,真的很好。
她曾經被上官瀾召見過七次。
七次入皇城,在夜瀾殿上,她還獲得上官瀾賜的貢酒。
上官瀾也給過她選擇的機會。
但她在升遷和留守之間,毅然決然選擇後者。
這個女人,下定決心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溫家滿門忠烈都在駐守的這座城,望雨城。
不知不覺,供台上的香火燃儘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祠堂,徹底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肖星宇和溫雅一左一右,靠在一根立柱上。
“肖大人,你說,我還能看到風吹麥浪嗎?”
這是溫雅畢生最大的執念和願望。
肖星宇沒有立刻回答。
這個問題如果回答“能”,顯得太假。
“我也不知道是剛才喝了點酒的緣故,還是我記憶力退化了。”
“我好像真的記不清,金色麥穗的形狀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被大義和信仰的鎖鏈,囚困在這萬裡焦土之上,整整25年。
不是她記憶力退化了,而是真的太久太久沒有看到農田裡被風吹彎腰的麥穗了。
她看到的,都是從其他城市高價采購,不知道添加了多少防腐劑的劣質大米和劣質麵粉。
關於土生土長、原汁原味的麥穗,她隻記得是金黃色。
因為那是幸福的顏色。
淩晨時分,黎明沒有到來,暴雨和烏雲將漆黑的夜幕維持到底,似乎要等到看完望雨城的笑話為止。
溫雅睡著了。
就睡在祠堂裡,懷裡抱著父親的牌位。
她難得睡一覺,隻因太累了。
肖星宇脫下外套,蓋在溫雅身上,獨自走出祠堂。
他沒有撐傘,就這麼走在雨幕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隻喋血烏鴉,立在枯樹的枝頭。
它的眼睛盯著肖星宇的背影。
與此同時。
皇城,夜瀾殿。
上官瀾與帝魂首領渡鴉,正在切磋棋藝。
渡鴉突然放下手中的棋子,皺著眉頭問道:“女帝大人,肖星宇那邊……”
“我確實讓你保護他,但凡事過猶不及。”
“少年終歸是少年,青澀的很呢,他也該完成一次蛻變式的成長了。”
隨著上官瀾落子,棋局明朗,渡鴉輸。
上官瀾看向窗外,明媚的眼光照耀雪中寒梅。
她對肖星宇的欣賞和器重,不止是要把肖星宇的外在,培養成最強的兵刃。
她還要把肖星宇的內心,打造成最鋒利的暗器。
“城主大人,城主大人,您醒醒!”
溫雅從睡夢中醒來,哪怕睡了這麼久,她還是滿臉疲倦。
這份疲倦,是25年的沉澱積累。
“我睡了多久?”
“您從淩晨,睡到了傍晚。”
望雨城上空暴雨不停,分不出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