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瀾與肖星宇的距離很遠，但她一眼就能看到兒子臉上的表情細節。
身為母親，她一時間慌了神，需要依靠蕭烈焱的攙扶才能站穩。
“焱，我們兒子的臉上……”
“怎麼可能……”
“他從來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從女帝與黑執，再到母子相認，兩人之間經曆了無數磨難，無數次一起並肩戰鬥。
上官瀾從未在肖星宇的臉上，見過如此絕望的表情。
就算把時間的指針，撥回到對戰尼德霍格的那一夜。
當時肖星宇麵對那樣的困境，都沒有絕望過，眼底依舊燃燒著繼續戰鬥的意誌。
可一次的戰鬥，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七夜聖戰，從第一夜開始，肖星宇就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心底充盈著對於勝利的極致渴望，以及對改寫未來的熱情希冀。
現在是第七夜，明明距離勝利唾手可得。
隻要再打贏一場，一切都結束了。
可偏偏這一場戰鬥，不允許勝利者的誕生！
不論能否擊敗最強的敵人，自己都是徹頭徹尾的輸家。
這樣不公的玩笑，開在肖星宇的身上，怎能不會精神崩潰？
肖星宇躺在焦土火海深處，體內還有力氣，但他沒有起身的欲望。
失去光澤的龍星瞳，猶如一潭死水，蒸騰著絕望的沼氣。
“贏不了。”
“根本贏不了。”
肖星宇神情呆滯，破損的聲帶發出沙啞的低語。
這位龍族的王，已經失去了繼續戰鬥的意誌，也喪失了以往的自信。
或許在這一刻，肖星宇才真正理解“終焉龍王祭”的可怕。
這一路走來，不論自己付出多少努力，改寫了多少既定的命運。
可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不過是在一條陰暗潮濕的閉環甬道裡，艱難爬行的螞蟻。
在閉環的甬道裡，拖著殘軀，腳踩鮮血，爬行出一道死亡螺旋的軌跡。
不隻是肖星宇，還有肖淩霄。
當然了，說不定在肖淩霄之前，還有人走過這條路。
畢竟王位是固定的，龍王是更新換代的。
在戰鬥的時候，那個無比強大的男人也曾說過。
他象征的是龍族的王位，是曆代所有終焉龍王的意誌總和，同時也是被困在囚籠裡的可憐人。
戰勝他的方式，就是取代他，成為下一個他。
敗給他的方式，就是死在他的手裡，成為他的一部分。
所以這一戰有所謂的贏家嗎？
過程根本一點都不重要！
因為結局隻有一個！
肖星宇引以為傲的操作、意識、智慧……
在這一戰裡全部失去了意義。
既然贏不了，為什麼還要繼續戰鬥？
道心崩塌的肖星宇，確實迷失了自我，找不到一個繼續戰鬥的理由。
擺爛、消沉、墮落、腐朽……
這些都是此刻的肖星宇，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上官瀾流下兩行熱淚，她心疼自己的兒子，可是自己能力有限，根本無法喚回兒子的鬥誌。
如果非要說的自私一些，身為一個母親，她甚至沒有理由去勸兒子重新站起來。
她接受這樣的現實，她接受肖星宇就這麼躺在廢墟裡。
因為站起來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兒子累了，當媽的，隻想讓兒子多休息一下，何錯之有？
“星宇，振作點，星宇！”
上官淺以血調香，將自己的聲音傳遞到肖星宇的耳邊。
聽到上官淺的聲音，肖星宇的眼裡恢複一抹光芒，但卻轉瞬即逝。
“淺，我無法兌現承諾了。”
“我說我會帶大家贏下這場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