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神色一滯,放下書,起身走了出去。
就見李雲州衣裳袖子被翻了起來,露出一小截精壯的手臂。手臂上縱橫交錯的鞭打痕跡,有些地方還未結痂。新傷的下麵,隱約還能看見陳年舊傷的印子。
蘇清妤心頭像是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永嘉公主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李雲州見蘇清妤走了過來,連忙慌亂地放下袖子。
“這怎麼回事?怎麼被打成這樣?”蘇清妤開口問話的音調有些發顫。
她前世就知道永嘉公主經常折磨李雲州,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見又是另一回事。
沈之修猜她是被嚇著了,連忙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沉聲解釋道:“這不是第一次了,雲州從小到大沒少挨永嘉公主的打。”
李雲州苦笑了一聲,“師娘一定在想,既然這樣我為什麼不離開,還要留在善郡王府。定然是貪戀王府的榮華富貴,舍不得離開。”
蘇清妤這麼想他不意外,因為整個善郡王府,都是這麼想的。
但是他不在乎,隻要能報仇,挨幾頓打,被人罵幾句有什麼關係。
蘇清妤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越王勾踐臥薪嘗膽,誰敢說他是貪戀榮華?”
前世李雲州和宋弘深凱旋回京的場景,她到現在還記得。能平定遼東的戰神,要的可不是錢財,而是善郡王府那幾人的命。
她記得善郡王娶了永嘉公主之後,先帝就把之前收回去的善郡王府的兵權,又還了回去。駐軍的地方在北疆,緊挨著遼東。前世李雲州就是靠著這支軍隊突襲了遼東後方,生擒了遼王。
他一直隱忍,大概就是為了拿到兵權。
李雲州沒想到蘇清妤會這麼說,怔愣地看了她一眼,開口說道:“多謝師娘寬慰。”
沈之修吩咐文竹去周先生那拿了藥膏過來,又對李雲州說道:“眼看著就要進六月了,八月份你就要出征了。這段時日,多去找宋弘深商議後麵的事。”
以永嘉公主的身份地位,除非李雲州一把毒藥毒死全府,自己再同歸於儘。否則,怎麼做都是徒勞。靠戰功在朝中立穩腳跟,是他堂堂正正站起來的最好辦法。
蘇清妤聽說今年八月就要出征,倒是也不意外。因為她的重生,所以這一世沈之修沒死。也因為沈之修沒死,所以朝中的很多事都變了。
見他們二人還有不少事要商議,蘇清妤對沈之修說道:“三爺,我有些困了,回去睡一會兒,你們慢慢聊。”
沈之修和李雲州送她到門口,李雲州躬身道:“師娘慢走。”
這聲師娘,讓蘇清妤步履差點亂了起來。
她還是無法適應,十六歲就當人師娘的事。
回到正房內室,翡翠心有餘悸地說道:“今日的事好險,小姐,侯爺不會再去找夫人的麻煩了吧?”
蘇清妤青蔥般的手指敲擊著小榻上的方桌,沉吟了片刻說道:“那就看父親怎麼權衡了。”
看今日母親走後,父親的態度,像是已經認了。但是也可能,他睡了一覺又不想認了。
不管怎麼說,這第一步算是邁出去了。
蘇清妤卻不知道,此時蘇家老宅已經亂成了一團。
二老爺蘇承衍,帶著夫人和孩子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