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口信(2 / 2)

趙暘想了想道:“在我故鄉,人大概能活七十五歲。”

“七十五歲……”

趙禎輕聲念叨,若有所思。

在他看來,若他能活到七十五歲的話,倒也並非不能接受,畢竟這歲數他還有三十幾年可活,至少應該足夠他實行變法,改善他大宋如今的局麵。

“從今日起,提醒朕少沾酒色。”趙禎對王守規道。

“是……”王守規表情古怪地應下。

稍後用過早膳,趙暘便向趙禎告彆,準備帶著王中正等人離開,沒想到趙禎卻喊住他:“昨日鬨出那麼大動靜,還不安分些?這幾日留在宮裡。”

“我要去辦事啊。”趙暘不情願道。

趙禎斜睨一眼道:“尚書工部那名叫楊義的案使在替你尋攬能工巧匠,順便找你要找之人;燕龍圖之子燕度,如今在澶州治水,一時半會無法回京;許給你的五百天武軍,暫時還未調攏,你還有什麼事可辦的?”

“……”

趙暘為之語塞。

昨日他就派人打探過了,原來燕度那戶部判官,並非落職在尚書省戶部,而是隸屬三司戶部,更不巧的是,去年七月初八,擔任權發遣戶部判官、屯田員外郎的燕度就被派往澶州兼管勾修河事去了,不知幾時能回京。

雖說趙暘想看看其父燕肅是否有留下技術方麵的手稿,遂將此事告知趙禎,但趙禎顯然也不可能單為此事便召回燕度,一來耽擱了黃河的治理,二來河北水災之後那邊一片狼藉,正是用人之際。

趙暘唯一能做的就是寫一封信給燕度,問問情況,順便再問問燕度是否願意調到他這暫時僅存在於紙麵上的“技術部”。

無奈,趙暘隻能跟著趙禎又來到垂拱殿,來到了後者日常處理政務的東側偏殿。

此處乃是大宋天子處理政務的場所,天下不知有多少人向往,但對於趙暘來說卻已失去了新奇感,奈何趙禎不允許他離宮,他也沒有辦法偷著離開。

“就在這寫吧,寫完朕叫人替你送去。”趙禎命人搬來一張小桌,以便趙暘給燕度寫信。

不多時,修起居注曾公亮來到殿內,一眼就看到了趙暘。

截止昨日傍晚,整個汴京都傳遍了,說是有個不知什麼來曆的小郎君自稱工部員外郎,非但不給身為外戚的張堯佐顏麵,甚至在開封府的公堂上羞辱權知府事錢明逸,還誇下海口要弄死對方,雖說錢明逸已嚴令開封府上下外傳,但此事還是傳了出來,傳得人人皆知。

拋開知情的,整個朝野都在傳論這個見惡如仇但又囂張跋扈的小郎君。

可不就是殿內這位麼?

似那般大鬨開封府,官家居然不怪罪?

曾公亮暗暗嘀咕,待路過趙暘時側目瞥了一眼,想看看這小子究竟在寫什麼,然而僅掃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

這字……實在沒眼看。

又過了片刻,三司使葉清臣前來覲見,向趙禎呈上他三司使擬定的關於河北水災後續防疫以及重建等事的詳細章程,重點是預估藥物、錢糧的耗用數額,以及調集軍隊安民治亂的人數。

他也注意到了坐在殿內寫信的趙暘,微微一笑。

他也得知了昨日發生的事,知道這小子狠狠打了張堯佐、錢明逸二人的臉麵,覺得頗為有趣。

隨後,葉清臣與趙禎便就草案內的調度數額討論起來,主要是葉清臣解說,趙禎聽著。

“三司便按此辦理吧。”

“是。”

葉清臣躬身領命,卻未立即告退,而是輕聲道:“官家,臣還有一件私事尋小郎君。”

趙禎疑惑地抬頭,微微一頷首。

趙暘也覺得納悶,畢竟他與葉清臣也沒什麼交情。

二人來到殿外,葉清臣笑著對趙暘道:“小郎君昨日做得好大事……”

鑒於沒什麼交情,趙暘也吃不準對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試探道:“葉相公找我有事?”

葉清臣微微一笑道:“是這樣的,有故友之子昨日尋到我府上,托我送個口信給小郎君,希望能當麵感謝,謝小郎君仗義執言。”

趙暘疑惑道:“昨日那對母子,是葉相公故友的妻兒?”

“不不不。”葉清臣擺擺手道:“不過他當時也在,據說還和小郎君有過照麵……但他要謝的卻並非昨日之事,而是謝小郎君在官家麵前替其父說情,使官家下旨召其回京……”

趙暘一愣,睜大眼睛道:“範仲淹……不,是範相公之子?”

“然。”葉清臣點頭道:“正是範相公的次子,範純仁,他得知小郎君為其父仗義執言,昨日又因此遭錢……咳,遭人嫉恨、陷害,他感激愧疚,定要當麵向小郎君表示謝意。小郎君你看……”

趙暘頓時來了興致。

那可是範仲淹的兒子,雖說印象不深,但也依稀記得是一位難得的人才,豈能不拐來助他一臂之力?

“他在何處?何時可以見麵?”

見趙暘如此熱忱,葉清臣稍感意外,笑道:“還在我家中等候消息,若是小郎君得空……”

“有空有空。”趙暘連連點頭,但隨即又皺起眉頭:“麻煩了,官家近期不許我離宮……”

葉清臣頗啼笑皆非,正要說話,就見趙暘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我去跟官家說說這事。”

趙暘回到殿內,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趙禎。

趙禎聽了心情頗為複雜,畢竟趙暘曾告訴他,範仲淹可能是他大宋最赤膽忠心的臣子,而他當初卻聽信讒言,將其貶離京城,這令他難免會有種想要補償的想法。

“召其進宮吧,朕也想……見見此子。”

思忖片刻,趙禎對跟著進殿的葉清臣道。

約一個時辰後,趙禎派出一隊禦帶器械前往葉清臣府上,將暫宿於府上的範純仁帶入了皇宮。

直到已立於垂拱殿外,範純仁依舊一臉懵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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