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種諮猜測的,種諤已然心動。
不可否認,如今他在任宮內任三班奉職,在尋常人眼裡也是個了不得的差事,但說到底還是朝廷念及其父種世衡生前功勞授予的蔭補官,說得難聽些,是他父親的病故才換來了這個位置。
但在此之後呢?
實話實說就剩不下什麼情分了,隻能靠自己慢慢地熬資曆,等熬到一定年限便可“磨勘”,即考績升遷製度。
正常情況,文官是三年一勘,武官是五年一勘;若期間犯下過錯則少說延期一至兩年。
待磨勘期滿後,還需要有人舉薦,且舉薦者必須得有舉薦的資格,即官階和職務必須達到一定的階層。
以種諤舉例,他是在其父種世衡病故後一年才被朝廷蔭補為三班奉職,迄今為止已在這個職位上任了快三年,勉強已經有了“磨勘”的資格。
鑒於武官五年一磨勘,正常情況下種諤要再熬五年,才能在舉薦者的舉薦下,提一級官,遷為左、右班殿職;之後再熬五年,經舉薦遷為左、右侍禁;又五年經舉薦遷東、西頭供奉官。
曆經十五年,介時至少三十五歲的種諤,才勉強可以和如今的王中正平起平坐——之所以是勉強,隻因王中正供職於入內內省省,較入內省的地位更高。
之後又五年遷大使臣,即內殿承製、內殿崇班階。
又五年,可升皇城司轄下諸司副使,比如洛苑副使、六宅副使、供備庫副使等,此時為從七品。
又五年,可升皇城司轄下諸司使,即副職改正職,此時為正七品。
在此之後可外任遙郡官,即遙郡刺史、遙郡團練使、遙郡防禦使及遙郡觀察使,品階為正、從六品。
到這一步,三班官的升遷之路基本上就到頭了,但此時若立下功勳,得到官家的特旨,那便可以再升一級,改“遙郡”為“正任”,如遙郡刺史變刺史,遙郡觀察使變觀察使。
這一階除幾乎不可能授予的節度使為從二品,其他都是正、從五品,而這基本上也是武官所能得到的最高品階。
回顧整個磨勘過程,耗時整整四十年,介時種諤已年過六旬。
而這還是理論上的升遷速度,真實情況下,某些人在某個職位上一卡十幾年,比比皆是。
其中最關鍵的因素,就要看是否有足夠資格的人為你舉薦,倘若找不到足夠資格的推薦者,就算磨勘期滿了也無濟於事。
而種氏兄弟在朝中也談不上有什麼過硬的人脈,其父種世衡生前任環慶路兵馬鈐轄,說白了也不過就是正六品的地方官,少數關係尚可的京朝官,比如範仲淹、韓琦、龐籍,前二人當時已被出知地方州縣,後者也算不上有過硬的交情,又怎麼可能對種氏兄弟特殊照顧。
鑒於這種情況,此次趙暘主動前來招攬,態度誠懇、禮數儘足,事實上種諤就已經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