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就著坐吧。”葛進峰招呼著四人坐下。
“你也坐。”袁震張羅道。
於是肖家兩兄弟各占了張板凳,葛進峰、袁震、季玄三人則擠在床上。
“找我有什麼事?”葛進峰直入正題。
“嗯……”袁震看向季玄。
季玄早就斟酌好了措辭:“我們開辦義塾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我今天隻是出去散心,並沒有彆的意思。”葛進峰先一步表態,不給幾人邀請他前去聽課的機會。
好在季玄早就料到了葛進峰不會輕易前去,他輕笑道:“我們明白。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請你幫忙。”
“幫忙?”
“嗯。”季玄點了下頭,“來義塾聽講的人太多了,我們有些忙不過來。聽人說村子裡屬你最熱心,做事也麻利,就想著看你有沒有時間,幫我們打個下手。”
葛進峰這次沒有忙著拒絕,而是詫異道:“我不識字,能幫你們什麼忙?”
“能幫的可太多了,又不是必須識字才行。”季玄道。
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
最主要的便是設身處地地去體會、理解葛進峰心中所想。
按照葛嫂的描述,葛進峰是個有恩必報、有求必應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在他深陷低穀時,最合適的做法並不是伸手拉他一把。
因為在陷入低穀的同時,葛進峰也是迷茫的。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兄長,失去了活下去的意義。
有手伸來。
他看不到上去以後是怎樣的情景,所以不願去抓,不想麻煩彆人。
這時,最好的做法便是先讓葛進峰重新找回活著的意義,發現自己還有事情做,還有人需要著他。
隻要能讓他意識到這一點。
或許用不著伸手,他自己就會主動爬出低穀。
“進峰兄,你可得幫幫我們。”袁震在旁出著力,“村子裡的青壯都去山上捕獵了,我們也總不能去托老弱婦孺幫忙。”
“這事關義塾能不能辦下去,幾十個孩子能不能繼續念書。”肖大也強調葛進峰的重要性。
“我……”葛進峰避開了所有人的目光,呆呆地注視著地麵。
袁震、季玄、肖家兩兄弟眼神交流了好一通,決定繼續攛掇。
“進峰兄,不瞞你說,要不是村子裡的人都說你人靠譜,不管誰家出事都毫不猶豫地過去幫忙,我們也不會找你。”袁震勸道,“事情太多了,四個人真的是忙不過來。”
“是啊,你不看我們的麵子,也要看看那些孩子們。他們多用功,這麼好的機會可不能白瞎了。”肖大也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付給你酬勞。”
“我不要錢。”
葛進峰看著有些意動。
他也恨不得做些什麼,讓自己忙起來,沒空去想悲痛的事情。
可手臂的傷至少還需大半個月才能痊愈,他沒辦法去打獵,連飯都做不了,隻能乾躺著,將大把的時間用在懊悔、痛苦上。
“但我的胳膊有傷,我真能幫上什麼忙麼?”葛進峰遲疑著問道。
“傷啊……”袁震一時語塞。
“我腿還瘸了呢。”季玄忽然發現自己的瘸腿在這一刻也有了意義,他特意起身走了兩步,“沒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