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和陳景恪拉開距離。
陳景恪則是一腦門黑線。
不用懷疑,能這麼煞風景的,舍朱雄英彆無他人。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果然,不是他還能有誰。
朱雄英故作驚訝的道:“哎呀,竟然是景恪,你的頭發呢?”
“我還以為哪個和尚敢在宮裡胡來,正準備叫侍衛過來抓人呢。”
陳景恪沒好氣的道:“你拉倒吧,不就是沒帶你出去嗎,心眼比針尖還小。”
朱雄英義正言辭的道:“胡說八道,我這是為了保護姑姑……”
“伱竟然這麼冤枉我,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福清氣道:“哼,就是他,整日在爹爹和娘娘麵前說你的壞話。”
朱雄英如遭雷擊,捂著胸口不敢置信的道:
“姑姑,你……你……”
戲精附體,這小子不會是憋瘋了吧。
剛認識的時候,挺正經一孩子,怎麼這兩年越來越皮了。
跟誰學的這是。
陳景恪翻了個白眼,說道:“最近幾年你就好好待在京城吧,哪都彆想去。”
“等過幾年身體強壯一點,再說出去的事情。”
這年代出遠門太危險了,彆的不說,一個水土不服就能要人命。
成年人身體強壯還好,小孩危險性更大。
這也是方孝孺遊曆天下,不帶著葉雲流的原因。
聽到這話,朱雄英猶如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的道:
“哎,真想直接跳到幾年後啊。”
三人說笑了幾句,就聊起了正事。
陳景恪將他此行的所見所聞,全都告訴了兩人,包括自己的打算。
福清公主對什麼民間疾苦,明顯缺乏代入感。
她更關注的是陳景恪的宏偉理想。
這也不怪她,生來就是公主,出一趟皇宮都不容易,長這麼大更是沒離開過應天城。
對外界很難有直觀的印象。
她拚命想象出來的苦難,也就是三兩天吃一頓飯,僅此而已了。
反倒是朱雄英,雖然年幼,卻經曆過最完整的教育。
時常出宮去體驗外麵的生活,見識過真正的民間是什麼樣子的。
更能理解陳景恪想要表達的意思。
聽過之後,他歎道:“民生維艱啊,我現在愈發明白什麼叫腐儒了。”
“他們不一定就是不通世事,隻會掉書袋子的老糊塗。”
“很多明明什麼都懂,卻缺少同理心。”
“從來不管百姓死活,隻知道維護自己的禮法。”
陳景恪說道:“最可恨的還是為了一己之私,枉顧國家和百姓利益之輩。”
“這種人連腐儒都不如,就是碩鼠蛀蟲。”
倆人狠狠的吐槽了幾句,都覺得心裡舒服了許多。
福清在一旁看的有些好笑,這倆人分開的時候,都很正常。
一旦碰麵,就變得小孩子氣了。
或許,這就叫友情吧。
她不無羨慕的想道。
更多的還是高興,未來的駙馬和未來的皇帝關係好,榮華富貴有保障了啊。
聊了一會兒,陳景恪就起身準備離開。
“明天一早我就要乘船去洛陽,等會兒要去見魏國公,還要回家看一看,就先走了。”
朱雄英說道:“好好乾,一定要將此事做成,給那些腐儒們一點顏色看看。”
福清公主很是不舍,但年輕人不識愁滋味,也並沒有矯情,隻是叮囑他照顧好自己。
陳景恪的心思就更不在這上麵了,簡單告彆之後,就出宮直奔魏國公府。
徐允恭親自到門口,迎接自己的好友。
徐達正在家中飲茶,似乎早就預料到他要來,倒了一杯茶說道:
“特意跑回應天,可是有什麼大計劃?”
陳景恪點點頭,就將全套計劃講了一遍。
徐達點點頭,讚許的道:“不錯,這一次你們的機會選的很好,若再過兩年就難了。”
“陛下已經傳來口諭,讓我全力配合你的行動……”
“這是你第一次公開發出自己的聲音,一定要乾的漂漂亮亮的。”
陳景恪感激的道:“謝伯父,此次隻有成功,沒有失敗。”
徐達點點頭,說道:“讓方孝孺時不時寫一篇文章,轉移一下儒生們的注意力。”
“免得他們察覺到你的計劃,從中破壞。”
陳景恪說道:“徐伯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們正準備這麼做,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幫忙宣揚。”
徐達說道:“這事簡單,交給我就行了。”
“我準備讓允恭陪你一起去,很多事情由他出麵更方便。”
陳景恪疑惑的道:“他去了,稽查司的差事怎麼辦?”
徐達說道:“稽查司的差事他隻是暫領,現在也該功成身退了。”
徐允恭在一旁說道:“我還是喜歡帶兵打仗,稽查司這種細致的活兒,實在做不來。”
陳景恪早就知道這一點,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退了:
“接替你職務的是誰?”
徐允恭說道:“鄧銘,申國公鄧鎮的親弟。”
對這個任命,陳景恪頗為意外。
申國公鄧鎮,是衛國公鄧愈的長子,也就是朱樉的次妃鄧氏的大哥。
鄧愈沒有嫡子,隻有五個庶出的兒子。
他病逝後,爵位就被庶長子鄧鎮繼承。
隻是朱元璋沒有讓他繼承衛國公的爵位,而是改為了申國公。
衛國公,是姬姓諸侯國,地位尊貴。
申國公,是薑姓諸侯國,地位遠不如衛國公。
這實際上是降低了鄧鎮的等級。
不過朱元璋也給出了理由,衛國被封給了皇子。
你作為臣子,總不能和皇子搶封號吧?
而且都是國公,待遇啥的一點沒變。
總的來說,還算說得過去的。
鄧鎮可不是常茂這樣的紈絝子弟,自幼弓馬嫻熟,熟讀兵法。
洪武十六年獨自領兵作戰,平息山西山民作亂。
鄧鎮是統兵將領,異母妹妹又被朱元璋賜死,還把皮給剝了。
沒想到朱元璋竟然讓他弟弟,擔任金鈔局稽查司的郎中。
哥哥帶兵,弟弟在金鈔局工作,勉強算是管錢。
任誰來看這都是極大的恩典。
然而陳景恪卻知道,老朱這是給鄧家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