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炎洲的人回來了?
除了提前知道消息的朱標和朱雄英,其他人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老朱和徐達是很高興的。
對老朱來說,這意味著承諾的分封可以落到實處了。
徐達高興則是,軍隊又有了努力的方向。
軍功爵製的優點很多,但缺點也同樣很大。
沒有足夠的戰利品,這套製度就維係不下去,侵略性拉滿的軍隊可能會自殘。
也有人無所謂,李善長、邱廣安都屬於這種。
大明實在太富有了,生產能力太強,對國外的商品沒有任何需求。
這也是古代先輩擴張不是很熱衷的一個重要原因。
對外界實在沒啥需求,遠方的土地打下來也無法治理,擴張往往得不償失。
漢唐雖然打出去了,但對西域等地方,也隻有安全方麵的需求,沒有太大的經濟需求。
沒有利益,自然也就無法驅動人心。
李善長和邱廣安雖然和陳景恪接觸很多,但他們都是老派文人。
在眼界方麵,始終還是差了一籌。
幾十年養成的世界觀,並不是陳景恪幾句話就能扭轉的。
還有人並不是很希望炎洲的傳說是真的。
比如儒家出身的那三個內閣學士,他們是很反對大明的擴張政策的。
在他們看來,沒有任何意義。
聖天子垂拱而治……
天下大治看的不是占多少地,有多少物資,關鍵是治心。
總之,多出一個大洲,大明估計又要對外擴張了。
勞民傷財,窮兵黷武……
可惜,這話現在他們也隻敢在心裡想一想,可不敢說出來。
事實上,還在用老思維看待世界的他們,並沒有意識到新時代已經到來了。
以前華夏無法直接從國外獲取利益,擴張更多是出於帝王的喜好,以及為了戰略需求。
缺少利益的支持,這種擴張是無法持久的。
現在不一樣了,大明對外擴張有了利益訴求。
商品出口換回錢財和稀缺資源,比如大量的糧食。
朝廷有了錢有了糧,就有能力搞內部建設,把這些東西變成實實在在的物資財富。
從朝廷到百姓都獲得了利益。
說白了,大明對外部的資源逐漸有了依賴。
有依賴就有動力。
且,在這個過程中新興資本就誕生了。
雖然他們的實力還很弱小,但確實和舊商人有了區彆,可以成為資本了。
新興資本誕生的土壤,就是新政。
誰敢反對新政就是在要他們的命,必將遭到他們的反對。
這才是真正的大變革。
隨著這種變革的加深,新興的資本,很可能會和老舊權貴產生衝突。
前世西方的所謂資產階級革命,本質就是新興資本和老舊貴族利益之爭。
眼下能認識到這一點的,隻有陳景恪。
其他人,包括朱標、朱雄英,都還懵懵懂懂。
而陳景恪並未將這一點告訴任何人。
不是他想隱瞞,而是這是西方思維下才會產生的變化。
華夏有自身的情況在,並不一定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甚至可以說,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很小。
簡單來說,古代重農抑商的政策深入骨髓,不可能讓商人掌權。
就算有商人奪取了政權,也會立馬開始著手打擊商業資本。
不要說曆史的必然性什麼的,曆史也是無數人選擇的結果,走哪條路都有可能。
而且曆史已經證明,老祖宗重農抑商的政策是多麼的正確。
看看那些資本掌權的國家都變成什麼樣子了。
華夏獨有的‘家國天下’觀念,始終在影響著所有人。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不論嘴上信不信這句話,說得多了它就成了一種標準,逐漸深入人心。
當然,這裡不是否定缺點,沒有完美的製度,也沒有完美的人。
但不能因為存在缺點,就否定優點。
總之,當年西方國家發生的新舊權貴之爭,在大明是很難出現的。
商人?本本分分賺錢的,大明會保證他的富貴。
陳景恪不願意給他們說這個,也是基於這方麵的考慮。
大概率不會發生,說出來很有可能會打擊他們變革的信心,沒必要去說。
至少沒必要現在就說。
不過事無絕對,萬一呢,未雨綢繆是很有必要的。
所以,儘管他沒說,卻一直在默默的想辦法應對這個問題。
大同思想裡,就有相關的內容。
分封也同樣是其中關鍵一環。
在朱元璋看來,海外分封是另類版的退功臣。
在朱標看來,分封是一場利益交換。
用朝廷無法有效掌控的利益,換取權貴支持變革。
在朱雄英心裡,分封是帝國計劃的一部分,是實現製霸天下的途徑。
在陳景恪看來,分封是華夏文明的一次大擴張。
但又不僅僅隻是一場擴張,同時也是化解未來會出現的,老舊權貴和新興權貴之間的矛盾。
大權貴是既得利益者,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他們會不自覺的堵塞晉升渠道,打壓新興權貴群體。
這是利益使然,不是什麼思想能改變得了的。
現在,把大權貴分出去當了國王,剩下的小權貴和官僚能力有限,沒辦法堵死晉升渠道。
民間的人才和新興權貴,就有了晉升的空間。
有晉升空間,自然沒人願意造反。
所以分封在陳景恪這裡,有著更深的用意。
當然了,他這麼做的目的,還是為了維護晉升體係。
商業資本想掌權,純屬想多了。
他們本本分分賺錢老老實實做人,那就讓他們好好過日子。
如果他們想奢求更多,那對不起,鐵拳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然,也不能完全堵死他們從政的空間。
放棄家族資本,轉行進入政壇,也不是不可以。
前世這麼做的人還真不少。
總之,陳景恪要做的,就是儘量給下麵的人更多的選擇機會。
這樣才能儘可能的保持國家的活躍性,不至於變成一潭死水。
這些深層次的想法,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也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