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有恩情,現在又甘冒風險讓他恢複本來姓名。
以楊璟的性情,隻會做出一個選擇: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就算他真的生出異心也不怕,朱棣大不了和老朱攤牌。
老朱還能把這個兒子給殺了不成?
最多就是拿劍追著砍幾條街,然後楊璟九族就沒了。
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楊璟想活下去,想好好的活下去。
都隻有一條路可走,為燕王府效死。
想通這一切,陳景恪心下苦笑不已。
本來以為是楊璟自己得意忘形,沒想到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的算計。
果然不愧是永樂大帝啊,雖然不識得幾個字,可心眼比篩子的網眼還多。
“可是燕王這麼做,就沒想過暴露之後,你怎麼辦?”
聞言,徐達露出一個怪異的表情,說道:
“他說……”
“他說什麼?”
“他說暴露了就讓我找你和妙錦。”
陳景恪心頭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適,他真想問候一下朱棣的十八代親屬。
憋了半天,他才吐出一句話:“朱老四,真是好樣的啊。”
徐達正色道:“我知道此事會讓你很為難,但也隻有你能做到了。”
“就當伯伯再欠你一個人情。”
陳景恪惡狠狠的等他一眼,說道:“你也知道‘再’啊,你拿什麼還?”
徐達尷尬的搓了搓手:“這個嗎……父債子還……允恭會替我還的。”
陳景恪都被氣笑了:“好一個父債子還,徐老大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有你這樣的爹。”
徐達幽幽得道:“上輩子他可能是北元人吧。”
陳景恪:“????”
你覺得你很幽默是吧?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陳景恪揮蒼蠅一般的擺手道:
“算了算了算了,我去找太子商量一下。”
說是找徐妙錦,其實就是通過她來說服朱雄英。
但陳景恪自然用不著如此拐彎抹角。
去東宮找到朱雄英,屏退侍從之後,將錦衣衛密函丟在他麵前。
朱雄英看到後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假的吧?”
第二反應就是:“絕不能讓皇爺爺和我爹知道此事,否則妙錦夾在中間日子不好過。”
陳景恪心道,果然是朱家的人,都特麼的是情種。
然後他就將徐達的話轉述了一遍。
朱雄英聽完直揉太陽穴:“四叔還真是……真是……狡猾啊,他這是吃定了我啊。”
陳景恪明知故問道:“事兒就是這麼個事兒,你說怎麼辦吧?”
朱雄英深吸口氣,歎道:“還能怎麼辦,壓下去。”
“皇爺爺若是知道了,楊璟要死,四叔要被斥責,魏國公至少要被廢。”
“若是魏國公出事,妙錦怎麼辦?”
陳景恪心道,恐怕為了妙錦才是主要原因吧。
嘴上說道:“那要不和陛下說說?”
朱雄英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我爹表麵看起來好說話,其實心裡比我皇爺爺還要看重規矩。”
“有些事情他能一笑而過,有些原則性事情他絕不會容忍的。”
“若給他知道了,還不如直接告訴皇爺爺。”
陳景恪想了想朱標的性格,確實如此。
他比老朱寬厚的地方在於,能包容一些小錯誤。
但遇到原則性問題,他的手段並不比老朱輕多少。
很明顯,楊璟詐死還這麼高調的複出,是絕對不能容忍的原則性事件。
“那要不告訴娘娘?”
朱雄英遲疑了好一會兒,緩緩搖頭道:
“還是不要說了,皇祖母的身體……我不想讓她操太多心。”
馬娘娘屬於‘燈油’不足了,隻能靠名貴藥材補充。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營養流失速度加快,對藥材的轉化吸收卻變慢了。
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現在精力愈發不濟,大家也都儘量不用煩心事去叨擾她。
陳景恪點點頭,說道:“也好,不過有你出手幫忙遮掩,這事兒應該暴露不了。”
朱雄英扣了扣眉心,頭疼的道:“楊璟在燕國立下如此大的功勞,不可能瞞得住的。”
“現在隻有一個辦法。”
陳景恪好奇的道:“哦,你這麼快就想到辦法了?”
朱雄英說道:“還是要在這份密函上做手腳,采用那九分真一份假的辦法。”
陳景恪皺眉道:“你想怎麼做?”
朱雄英說道:“公函改一改,就說在燕國出現了一個叫楊璟的人,用兵如神。”
“懷疑此人與已故營陽侯有關,讓錦衣衛總部調查一下當年的事情,看是否另有隱情。”
“然後你將公函給皇爺爺和我爹看,他們必然會派人去問四叔。”
“隻要四叔咬死,此楊璟非彼楊璟,他們定然不會懷疑。”
那確實,老朱和朱標絕不會想到,朱老四會騙他們。
而且老朱和朱標會想:如果楊璟詐死,怎麼可能會高調的恢複本來姓名,肯定是同名同姓。
事情差不多就過去了。
陳景恪不禁豎起大拇指,說道:“高,太子殿下高啊。”
朱雄英一點都沒有得意,無奈的道:
“高個屁,咱倆聰明一世,到頭來還不是被人算計的死死的。”
陳景恪頓時也笑不出來了。
特釀的朱老四你個混球,勞資和你沒完。
朱雄英繼續說道:“等將皇爺爺和我爹騙過去,再給錫蘭島錦衣衛回一封公函。”
“告訴他們營陽侯已經死了,這是個巧合。”
“讓他們不要多心,更不要隨意傳謠言,以免傳出去影響燕國大局。”
“如此也能將錫蘭島的錦衣衛給安撫住……”
什麼叫欺上瞞下?這就是。
陳景恪補充道:“最好你親自夾個紙條過去,警告他們不要破壞了燕國的大好局麵。”
“如此就算那些人還有懷疑,也不敢再說什麼。”
畢竟實權太子,未來的皇帝,誰敢得罪他?
就算明知道事情有問題,那些人也必然會閉緊嘴巴的。
朱雄英點點頭,表示就這麼辦吧。
事情有了結果,兩人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至於偽造公函的事情,對他們來說一句話的事兒,要什麼樣的都有。
這時,朱雄英突然說道:
“對了,等會兒你去找妙錦,把這事兒一五一十的給她說一遍。”
“最好把我的果決處置,詳細的描述給她聽。”
陳景恪翻了個白眼,道:“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