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
三道身影混在行人之中，雖然衣著氣質與周圍格格不入，卻並未引起旁人注意。
王冊一手夾著一張用於屏蔽存在感的符籙，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剛剛差點露餡的老哥。
覺察到王冊目光的羅牧乾咳一聲，解釋道：
“我已經儘力把肚子裡那點江湖氣往外掏了，有點細節問題也在計劃中，下次會注意的。對了，那位掌櫃發現你了吧？”
王冊聞言低垂眼眸，點了點頭。
“應該是發現了。和你談完買賣後，他看了巷子口一眼。”
一旁的徐褚咬了口剛順手買的雜麵饃饃，含糊的插話道：
“發現了也不奇怪。那掌櫃的恐怕就是這兒的最強者。”
氣機交鋒不會騙人，殺星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不能不相信生存的本能。
聽到徐褚的判斷，王冊眉頭擰起，本能的想要確認下對方是否可信。
沒人喜歡意料之外的強者，特彆是眼下這個節骨眼。
然而王冊心裡清楚，“信任”這個東西在出事前很難證偽。
特彆是哥仨兒現在完全人生地不熟。
猶豫片刻，王冊壓下心中的不安，詢問道：
“接下來做什麼？”
羅牧打量著不遠處已經能見到屋頂的破敗屋舍。
“我有分寸。那位掌櫃的器量不小，不至於為了三個來曆不明的高手壞了他縱橫道的招牌。況且我有點懷疑他跟那什麼三大家族之間存在不小的衝突。先不說這個。”
他安撫完王冊後，才說出接下來的計劃。
“這地方不適合做生意。不如直接‘黑吃黑’。麻煩交出去了，又多了一筆‘合理’的進賬。那個掌櫃給我推薦了個地方，我這麵帶老徐去聊聊生意，招兵買馬，今晚就把那個什麼陳家的隊伍做了。”
聽到計劃的王冊麵色不變，徐褚更是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群人販子而已，砍了正好方便他們把攤子支起來。
隻是沒聽到自己任務的王冊追問了一句。
“我做什麼？”
羅牧示意徐褚把剛剛裝“贖金”的錦囊拿來交給王冊。
“現在城裡夠得上的勢力都在關注我倆，你正好去打聽下本地的情報。不用多機密，基礎常識就行。材料方麵的線索你自行決斷，最後找幾個落腳點。我這麵聊完招兵買馬的事就去找你。記住，安全第一。”
王冊接過錦囊收好，而後又將自己的錢袋遞給羅牧。
“裡麵裝著我整理好的金銀錠。尋常交易你們就用這個。”
“好。”
羅牧笑著接過，隨即看著自家兄弟如薄影般遁入人群，再無蹤跡。
一旁的徐褚見怪不怪的咽下最後一口饃饃。
然後這殺星看著道邊逐漸趨於破敗的屋舍，忍不住咧了咧嘴，看向羅牧道：
“老羅，雖然我覺得姓荊的不至於騙咱倆，但就這個貧民窟風格……能開得起黑市？”
此刻兩人位於平安鎮西北方向，已經接近荊掌櫃口中，同為四道之一的無跡道所經營的黑市。
這地方竟意外的符合徐褚對貧民窟的認知。
成片的土坯房，泥沙混合的街道上還凍著一層臟水結成的薄冰。
街麵上活動的人影稀稀拉拉，多數人都麵有菜色，裹著補丁一層疊一層的短褐，踩著勉強有個形狀的草鞋。
至於褲子，徐褚甚至看到位仁兄褲子隻有一條半的褲腿……
倒春寒的時節，出門找活兒的男人都穿著這樣，家裡人什麼情況他都不敢想。
與之前畏懼二人的居民不同，這裡的居民雖然有意避開，但眼睛都直勾勾的盯著他們。
像是餓急了的野狗。
徐褚低頭看了一眼右手，突然有點後悔剛才為啥沒多買兩個饃饃。
羅牧則放緩腳步打量著眼前這片地方，眉頭逐漸皺起，複又舒展，極好的將多餘情緒隱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