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昊天看著沒過腳麵的血色,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
隻是在心裡把剛剛那位噤者的危險程度,向上提了兩個檔次。
他現在越發懷疑對方是否跟“地不收”有關係了。
隻是……
想到羅牧言談舉止,以及對於其來曆的“回避”,翟昊天再次放棄了對這些人身份背景的好奇。
因為正掛在鐵索上的四具屍體,說明了這夥人並非心慈手軟之輩。
甚至過於“江湖”了。
羅牧神色如常的趟過滿地血水,來到胸口還在微微起伏的徐錢麵前。
稍作打量後,偏頭看向翟昊天。
“翟先生?”
翟昊天依言上前,落後羅牧半個身位站定,簡單看了兩眼便肯定的說道:
“陳家供奉,徐錢。五境武夫,人送綽號‘徐閻羅’。是陳家家主的心腹,大部分的奴隸貿易都要從他這兒經手,是本地出了名的拷問大師。同時在西乾的各路奴主之中‘頗負盛名’。”
未等羅牧發問,翟昊天主動補充。
“西乾貴族多豢養心腹管理領地上的奴隸。由於他們大多出身平民,貴族為區分他們與奴隸,便賜號‘奴主’。實際等同貴族仆從。”
羅牧抬手摸了摸下巴,沒有麵甲阻隔使得手指觸碰到下顎冒出的胡茬。
“一個五境,就能在他們的圈子裡頗負盛名?”
麵對羅牧的疑惑,翟昊天隻是隨口點評了一句。
“魁首,您不能指望每個人都有您這樣的眼界與格局。何況奴主聽著威風,在貴族眼裡也隻是為了圈羊才養的狗。”
羅牧聞言沒有作答,隻是看到這有“閻羅”之號,本如熊般魁梧的凶人,這會兒好似一隻被人吊起後又啃了兩口的燒鴨,心中嘖嘖稱奇。
倒不是好奇這身傷,羅牧用腳趾頭都能猜到這家夥肯定是在潛逃的路上撞上了老徐。
屬實是“假閻羅”碰上“真閻王”了。
他隻是驚訝於老徐真留了個手腳健全的活口。
身旁翟昊天的聲音這時打斷了羅牧發散的思維。
“魁首,我需要聲明,我並不擅長拷問。不過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試試。”
說著就見翟昊天從一旁的刑具架上挑了把匕首在手裡比劃了兩下。
就這兩下,翟昊天的表現完全不像是個準備動刑的拷問大師,反而像是要給徐錢一個痛快。
羅牧歎了口氣,伸手拿過翟昊天手裡的匕首丟回刑具架,轉而看向昏迷中的徐錢開口道:
“我的兄弟把你留到現在,說明你是有價值的。痛快點,自己說吧。”
語罷,那昏迷中的淒慘男人立刻睜開了幸存的左眼,兜著漏風的牙齒顫聲道:
“還未請教閣下。”
“羅牧。”
羅牧雙手環抱,就這麼站在血泊中如常提問。
“聽說你很有名。平安鎮隻是個小地方,為什麼要來這兒?”
徐錢低頭吐出兩口血沫,這才費力道:
“我本就負責接收高品質的奴隸。這批奴隸裡,有罕見的山民奴兵。所以家主特意派我來接收。”
聽到答案的羅牧轉頭看向一旁的翟昊天。
翟昊天暫且忽視了腳下的血腥,直接指出了徐錢話裡的小心思。
“首先,山民奴兵與尋常奴兵不同,是西乾貴族用來炫耀的稀罕物,被視作私產鮮少對外出售。您解救出的那批奴兵看起來也並非是閹割過的次品,但也不像是山民。”
“其次,就算陳家跟背後的靠山關係達到了可以售賣山民奴兵的地步,路線也不對。出了乾國的東南門戶平陽關,就是宋家的三豐鎮和陳家的糜花鎮。山民奴兵這種奴隸中的珍品,應該一路直達暮雲城。”
說到這兒,翟昊天向著羅牧一拱手,從容道:
“拋棄糜花鎮與暮雲城之間安全的官道,反而北上到平安鎮。魁首,陳家此舉必有蹊蹺。”
徐錢此刻死死盯著翟昊天,血絲攀爬上僅剩的獨眼,驚訝中混合著某種擇人欲噬的凶狠。
他想起來這生麵孔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