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縱橫道輿圖攤在桌上的徐褚,這會兒也難得的認真起來。
“上午招了最後一批人,現在駐地裡的人馬接近四百五十人。但招募的大部分民夫隻是為了混口飽飯的老百姓,讓他們在鎮子上賣力氣還行,帶出城就是炮灰。我們真正需要的還是大量經過訓練,有組織度的輔兵。”
他指著上麵還算清晰的地形分析道:
“明天開拔前,我最多能給你湊出一比一的輔兵數量,這地兒的兵員質量也就是這樣了。現在隊伍裡最缺的還是幫忙分擔指揮的中層。奎川他們雖然比一般人強,但終究還是江湖人。”
“拋去部分不能考慮的民夫,這支隊伍也就不到四百人。”
說到這兒徐褚一攤手,頗有種“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奈。
同時也進一步理解了為什麼陳家有資格成為三大家族之一。
一位四境劍修,加一把供奉的名劍,保證了個人戰力的威懾。
以貴族私兵為骨乾輔以大量奴兵的職業軍隊,保證了軍隊的質量與數量優勢。
人乾奴隸貿易甚至不用考慮補員,看得上眼的塞軍隊裡,看不上的還能賣了賺一筆。
更何況還有以血脈、利益為樞紐,分布到各個位置的“陳家人”,輔佐整個陳家運作。
但哪怕明知道這個情況,徐褚仍保持樂觀。
他堅信以目前驚人的訓練速度,隻要經過兩次戰鬥的洗禮,軍隊就能初步成型。
“不到四百人嗎?”
羅牧咀嚼著這個數字,心裡卻鬆了一口氣。
他清楚徐褚的統計方式,這些人是戰兵、輔兵、部分可以征召為輔兵的臨時民夫,加上匠人團隊為主的後勤等。
見羅牧這個反應,徐褚當即明白了什麼,試探道:
“真要以戰養戰?”
說著這殺星指了指手上的地圖。
“靠這個?”
以戰養戰說的輕鬆,實際上對於指揮水平要求極高。
他們哥仨兒現在撐死就在平安鎮附近溜達一圈,真要南下去暮雲城,這一路的路線必須仔細斟酌。
羅牧先是微微點頭。
“以我們現在的隊伍規模,離平安鎮越遠,就越難保護補給線,我也不打算讓大量民夫跟隨。況且,我們需要那批馬匪手中的軍馬。所以,接下來需要製訂一條特殊的路線。”
說話間,他終於伸手從錦囊中取出一副畫軸,在兩人麵前展開。
墨色間,山川城鎮,纖毫畢現。
徐褚緩緩長大了嘴巴,指了指這跟全息地圖沒什麼區彆的奇特玩意,詫異道:
“你上哪兒抓的畫師?”
被問及這個問題的羅牧終於露出了自得笑容。
“說來也是運氣。縱橫道確實藏龍臥虎,連我都沒想到……”
可還沒等他說完,隻見王冊忽然站起盯著麵前的墨色山水。
沉默半晌後,他伸出手,輕輕在那墨色山水上一點。
如意料之中的,墨色線條微微蕩開,隨即開始重組,直至將王冊所點處放大。
一處木石混搭的山寨自丘陵間顯現。
墨色在上方緩緩蠕動,直至給出了清晰標注。
“土匪營寨,一百二十七人,俘虜三十二。”
緊接著,代表的俘虜的數字在三人注視下變成了三十。
王冊舔了舔發乾的嘴唇,隨即看向一旁已然呆愣住的羅牧,小聲道:
“哥,你剛才說這東西是哪兒來的?”
羅牧:“……”
不等羅牧回答,王冊就開始不斷校準桌上的水墨畫卷。
從平安鎮開始,一路南下。
矮駝山、雙河鎮、下馬鎮、桑河、春鎮……
從一個山頭的名字,具體到山裡藏著的土匪營寨位置,再到各個鎮子、河道,乃至河道支流附近的匪寨。
整個仇州的地勢展露在麵前,就像是從空中俯覽整片大地。
正如賣這幅畫的“王小哥”說的那樣,書畫一道,是將心中山水印入畫中。
這意味著畫師畫出的畫,再靈動也有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