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牧顯然想不到,隨意的一個安排會給那姑娘多重的使命感。
這些日子要忙的事太多,他甚至沒能記住這些人的名字。
可以預見的是,要忙的事隻會越來越多。
此時,他帶著那少年走出聚義廳。
之前廳前亂糟糟的廣場已經被清理乾淨。
僥幸活下來的二十多名山匪被捆住手腳,由甲士們押送到了此地,老實的跪成了一排,靜待魁首的下一步指令。
見羅牧走出聚義廳,剛剛經曆過人生首戰的杜泰趕忙上前,叉手行禮。
“魁首,剩下的活口都在這兒了。”
然後杜泰就注意到了緊緊跟在羅牧身後,甚至不及魁首腰間的少年。
羅牧看著場中的山匪,輕輕點頭。
隨即,他偏頭看向少年。
“叫什麼?”
“阿生。”
“姓呢?”
少年低下頭,沒說話。
一旁的杜泰目露了然。
這孩子是真遭了大難,乃至其姓氏都丟失了。
羅牧卻又問道:
“不回家?”
少年低著頭,悶聲道:
“沒了。”
羅牧瞥了這少年一眼。
說是少年,實際也就十三四歲。
在他們老家那兒,這個年紀,還隻是個孩子。
又何必經曆這些。
想到這兒,羅牧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
亂糟糟的頭發有些紮手,散發著一股未清理過的酸臭,活躍的跳蚤蹦起,一頭撞死在羅牧手上。
“那就跟著吧。現在,交給你第一個任務。”
說著,羅牧暫時忽視了身旁因為自己隨口一言而激動的少年,看向杜泰道:
“給他一把刀。”
杜泰頓時取下佩刀雙手交給名為阿生的少年。
少年握住刀柄,隨即被沉重的佩刀帶著一個趔趄。
羅牧以眼神製止了要去攙扶的杜泰,轉而指向廣場上的山匪。
“或許你不認識他們每一個人,但你至少應該知道他們都做了什麼。現在,由你自行判斷,哪些人罪大惡極,哪些人還有活下去的資格,公正的挑選出來。這是你的任務,也是你的考驗。”
語罷,羅牧垂眸看向少年。
“去吧。”
阿生一愣,緊接著就咬緊牙關拖著杜泰的佩刀走向那一排山匪。
杜泰看著那瘦弱卻凶狠的孩子,又看了看羅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種考驗,對於一個孩子而言,是不是有點過了?
可羅牧的聲音卻悄然在杜泰耳邊響起。
“讓人跟過去。如果他真要提刀殺人,就按住他。如果他隻是挑出人,那就由著他。剩下的,等我回來再說。”
杜泰一愣,頓時抬頭看向羅牧,再也無法掩飾眼中的疑惑。
然後他第一次從這位魁首眼中,看出了些許可以稱為柔軟的東西。
“他已經不需要證明勇氣與決心。現在,他需要學會分辨,學會重返人群。”
“去吧。”
羅牧拍了拍杜泰的肩膀,轉身循著某股熟悉氣息離開廣場。
直到看見了那個一身猩紅的身影。
徐褚將提在手裡的兩人丟給正圍上來的戰兵。
正是之前逃走的趙熊與吳山王。
這殺星隨手抹了一把臉上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跡,旋即推開擋路的狂熱甲士,朝著正走來的羅牧興奮的揮了揮手。
“老羅,這次我可留了活口!”
說話間,笑容滿麵,陽光開朗。
除去那些許,點綴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