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提醒的奎川隻是猶豫了一瞬,便稍稍調整了持刀的架勢。將橫在胸口的刀身上移。
下一刻,一蓬砂土迎麵襲來。
摻雜其中的石子好似大小不一的彈丸,不分先後落在奎川身上,與甲片碰撞激起一陣脆響。
陳富文這手常年練習的投擲功夫,顯然超出了奎川的預料。
但江湖經驗豐富的大漢,什麼下九流的招數沒見過?
刀身一橫,吐氣開聲力劈而下!
偷襲?有本事就打穿老子的甲!
我踏馬一刀都給你劈了!
狂暴的刀勢生生在沙塵中劈出一片空白,可陳富文的身影早已不見。
奎川一刀落空,眼角餘光已然瞥見正繞到左側持刀刺來的陳富文,立刻鬆開持刀的右手探向後腰,像是試圖抽出第二把兵器格擋。
但顯然來不及了。
後方的秦洪烈此時一個猛子撲到地上,抄起那把手弩迅速拉弦上箭,用最後一點精力瞄向陳富文。
在視線已經出現模糊的時候,咬牙扣下扳機。
“嗖!”
弩箭落空的聲音傳入秦洪烈耳中,使得他心頭一沉。
下一刻,一聲慘叫響徹院落。
“啊!”
正一臉狠辣撲殺過去的陳富文身子一抖,接著踉蹌幾步,難以置信的看向奎川。
腹部上已然多出一簇染血箭羽。
是箭!
奎川此刻收刀站直身體,抽出了那把藏在後腰的小弩,看著陳富文嘲弄一笑。
“你當是江湖單挑呢?這特麼是戰爭。”
六境仍是凡夫俗子,圖輕便不穿甲的下場,就是一發同樣致命的弩箭。
失血迅速帶走體內殘存的力氣,逼得陳富文不得不以鋼刀抵地。
他看著奎川,眼神恐懼且憤怒,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什麼時候春秋道的人,會玩手段了?
你們的驕傲呢?
你們的骨氣呢?
似乎是猜到了陳富文的想法,奎川不屑一笑。
“你個沒學問的。‘知我罪我,其惟春秋。’是說我們春秋道中人,做了事就不怕彆人說。”
嘴上這麼說著,奎川卻想起那位魁首。
這句話,是羅牧曾經說給他們家老二沈刀的。
嗯,幸好後來老二跟他說了,這時候他才能說出這種話。
看著陳富文瞪大的眼睛,奎川第一次有種在智力與武力上同時碾壓對手的優越感。
想到這兒,他再度舉起斬馬刀,轉頭看向正趴在地上的秦洪烈。
“嘿,朋友。砍他,不影響你心情吧?”
稍稍恢複一點視力的秦洪烈這會兒趴在地上,聽到奎川的話後搖了搖頭,支撐著身體跪在地上,扒起了護衛屍體上的甲。
他沒時間浪費在陳富文身上。
他還要去救女兒。
眼見這個有種的“朋友”一言不發就收拾起戰利品,奎川也隻是笑了笑,轉而看向已經連站都站不穩的陳富文,緩緩舉起手中的斬馬刀。
虛弱與恐懼交織下,陳富文隻得聲嘶力竭的道:
“你不是說要留我一命嗎?放我一馬,我保證你們能活著離開雙河鎮!秦洪烈!秦老哥!我死了,你拿什麼救女兒?你都不是我的對手,拿什麼從鄭玉虎手底下……”
“你等會。”
正要揮刀的奎川一皺眉,盯著陳富文沉聲道:
“他女兒怎麼了?”
覺察到一線生機的陳富文此時死死按著傷口,一邊調動著體內氣血準備榨出最後一點力氣,一邊拖延時間說道:
“我把他女兒送給了雙河旅帥鄭玉虎,想要他女兒活著,隻有我才有資格從鄭玉虎手裡拿……”
就在這時,陳富文的身影驟然模糊,一團黑影三兩下竄過大院翻過院牆。
下一刻,牆外響起一陣弓弩聲,與一聲混雜其中的熟悉慘叫。
而奎川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盯著秦洪烈,認真道:
“這位朋友,你想救女兒嗎?”
秦洪烈稍作沉默。
旋即,抬頭看向奎川,聲音低沉卻堅決。
“你需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