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芬離去,司馬熾癱躺在席上。
外戚這一把刀,他現在拿起來了。至於效果怎麼樣,後續會不會有後遺症,他也不知道。
他一遍又一遍的琢磨著安定梁氏四個字。
安定梁氏,在東漢時,十分興盛輝煌。直到後來,外戚權臣梁冀被誅殺,梁氏一門多被株連,自此才受到沉重打擊,在朝堂中樞中沉寂下來。
但在地方上,根子不倒,還是豪族。
百餘年來,慢慢舔舐傷口,恢複興盛。
後來,出了個以書法享譽的名士梁鵠,官至涼州刺史,在亂世中先歸劉表,後歸曹操。曹操愛其書,授假司馬,使在秘書。
這次,安定梁氏算再次回到中樞。
但也隻是曇花一現。
中樞不行,那就隻能發展地方。
這種地方大族的基本盤,也自然是根植在地方。
地方豪族和頂尖世家的區彆,其本質就是要看,權力中樞有沒有族人如大樹庇護,而且是持續不絕的幾代。
就如袁紹袁術,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不是一代兩代積威能達到的。
地方豪族崛起,轉為世家,亦或,世家衰落,淪為地方豪族,兩種曆程,基本是同理。
但在地方上,兩者的本質都是一樣——把持地方,並與其他大族姻親相連,枝葉相持,壟斷權力。
地方豪族不一定是世家,但世家一定是地方豪族。
安定梁氏為地方豪族,也是一樣,子弟多出仕西北諸州郡。微者小吏,顯者郡守。至於刺史及以上,一般很難跨越。
又有姻親,如隴西辛氏、敦煌索氏這些大族。
以至於,司馬熾與梁皇後結緣,也是當時河間王據長安,要拉攏這些地頭蛇。
地方豪族,還有一個顯著特點:與京都洛陽的頂尖世家,多避免站隊不同,地方豪族更多是積極參與王亂。
這對於他們是危險,也是機遇。
所以,司馬熾行此招,也是有考量。不要懷疑一個家族對崛起、光大門楣的渴望。
這個時代,抱團生存是主旋律。家族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的。
哪怕皇室也一樣。西晉不也正是因為這,才有了這八王之亂麼?
彆看現在司馬顒一敗塗地,但安定梁氏卻在這一次參與中,收獲頗豐。當然也有損失。
可見的損失:如卷入王亂被殺的兩位——在長安成為太弟太保的梁柳,站隊司馬顒的始平太守梁邁。
收獲:如一門兄弟三人同為太守——扶風太守梁綜、馮翊太守梁緯、北地太守梁肅。
但更大的收獲,還是梁皇後。安定梁氏繼梁冀事件之後,百多年來,又出了個皇後。梁氏一族,再次成為外戚!
當初,原身與梁皇後夫妻關係冰點,其最關鍵的因素也是這。
原身要明哲保身。
害怕與妻族綁定,被認為是有實力了,招來毒手。
也擔心妻族借他的名頭搞事兒,給他招禍。
故而,也不多遮掩,表麵相敬如賓,實則冷暴力不親近。反正娶了妻,怎麼對待是他的事情。
司馬顒管不著,也不在乎,可能還很樂意見此。梁家也管不到,或許也不在乎,因為那時候一個暗弱的皇太弟,沒價值。
時移世易,如今,很多事情都已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