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這兩日來甚是疲乏,躺下後眼皮好似有磁石相吸一般難以睜開。但身在敵境又不敢大意,一夜裡隻能半睡半醒的假寐。期間數次起身查看吳小七的傷情,結果情況很不好。
正如他所擔心的那樣,這少年竟發起高燒來,全身如火般發燙。他一邊祈禱老天保佑這少年挺過去,一邊用僅剩下的酒擦拭少年全身為他降溫。
烈酒的降溫效果極好,擦上體溫既降下來。但不到半個時辰體溫又開始上升。吳小七在高燒的折磨下麵色通紅,呼吸急促,全身蜷曲在一起,不時的說上幾句胡話。
楊林見狀隻能再次用酒降溫。如此反複兩三次,烈酒已是徹底用儘。而東方的天際卻已露出魚肚白。
農曆三月初三黎明,寅時正刻。吳小七的體溫略有下降,楊林方才鬆了一口氣。他幾乎一夜未睡,此刻卻是說什麼也睜不開眼了,身子斜靠在一顆小樹上,雙手攬住雙腿,頭放在膝蓋上竟攸忽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林忽然感到空氣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猛然睜眼,赫然發現二十多步外有三名女真人正彎腰伏在荒草中,躡手躡腳列成“品”字形向他這邊摸過來。明顯是要偷襲他。
此時天色大亮,楊林將這三名女真人的意圖看的一清二楚。這三人並未著甲都穿著皮袍,肋下斜插著腰刀,皆背著弓箭。從年齡上看有老有少,其行為舉止也並非是後金的戰兵,而更象是一般的旗內餘丁(注1)。
吳小七一直躺在氈毯上,身負重傷的他此時高燒並未全退,迷迷糊糊中竟聽到了後金餘丁的腳步聲。
他此時看人看物全是晃晃悠悠的,見楊林還在熟睡不知危險臨近,抓過自己的短刀咬緊牙關撐起身子,趔趔趄趄的向前衝去。同時拚儘力氣斷斷續續的大喊:“楊哨官,是.....是建奴,我們被包圍...圍了,快醒醒......快醒醒!”
楊林本想等這些後金餘丁再靠近些便發起突襲,沒想到吳小七率先發現了敵情。他抽出腰刀一躍而起,大喝一聲道:“你退下,我來對付他們!”
吳小七見狀正要後退,突然發現這三名後金餘丁身後的樹林裡,突然湧出十幾名他們的同伴,手持刀矛吵吵嚷嚷的向這邊衝來。
他顫巍巍的以刀拄地大口喘息了幾下,虛汗順著臉頰不斷的向下淌,大急道:“楊哨官,他們人多,你.....你快走,我來擋....擋住他們!”
“你個小屁孩怎麼擋住他們?後邊去!”楊林幾步來到前麵,一把將他拎到身後。順手將他那兩尺多長的短刀接於手中,一挺雙刀直奔那些後金旗丁衝去。
吳小七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看著已經與後金餘丁交上手的楊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隻見楊林刀鋒如匹、拳腳如電,閃展騰挪、攻守如儀,手中一長一短的雙刀上下翻飛,隨著後金餘丁不斷的慘叫和四下飛濺的鮮血,不時的有人栽倒於地。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一眾後金餘丁連放箭偷襲的機會都沒有,竟被他殺的落花流水屁滾尿流,地上已是躺了七八具屍體。
楊林前兩次廝殺為何不使用雙刀?主要是他當時用的是長槍。若他胡亂的拿其它刀當雙刀用,會因為刀的重量、長短等不同產生致命的後果。
而這次青鋒槍未在身邊,吳小七的短刀又感覺趁手,所以他展露了善使雙刀的武技。
楊林戰意高昂、氣勢如虹,幾刀又砍翻一名後金餘丁頭目。其餘人等見勢不妙,一聲呐喊頓時四下奔逃。他哪會放過這些人,提著血淋淋的雙刀奮起直追。
楊林雖穿著盔甲,但他身高腿長動作敏捷,幾步便追上一名後金餘丁。刀光一閃,那餘丁連聲音都未發出頭顱便被砍飛,無頭的屍體奔了數步方才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