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既然這樣那麼標下就招募四百人吧。畢竟靉陽堡太大了,若是兵力少了在防禦上難免有疏漏。”
“不可。本守備並非都司和衛所的武官,份內之責是行軍打仗,並不管招兵和屯田的差事。因此你部每增加一人糧餉,我麾下兩千官兵便要勻出一人糧餉,所以你最多隻能招募二百人。”張應昌斬釘截鐵的道:“不過你放心,本守備還是按照先前說的,先撥付你三個月的糧餉。”
楊林見狀知道多說無益,躬身施禮道:“多謝守備大人體恤!標下回去後先給官兵發賞銀和軍餉,明日再準備糧草軍資,後天便可率所部啟程前往靉陽堡。”
“好!你部早去靉陽堡一日,本守備也就早安心一日。”張應昌拍了拍楊林的肩膀道。若不是看在張銓的麵子上,自己一個堂堂的守備何須和這個小子囉嗦半天。換作旁人早打上一百軍棍讓他知道厲害了。
楊林知道張應昌怎麼想,但他就是想趁這個機會把自己的缺額補充上來。即便自己不要求補充兵員,那麼以明軍中流行的吃空餉惡習,張應昌也會把這四百七十人的糧餉報上去。所以他能答應自己招募二百人,就等於從腰包裡掏出了一筆白花花的銀子,這已是給了自己天大的麵子了。
楊林出了遊擊將軍官邸,與張祝、王長水和楊成等一眾官兵去後麵的府庫領取賞銀和軍餉。
楊林回到軍營後,將三位把總及哨官、隊官和什長都召集起來,傳達了將去靉陽堡駐防的命令。又告訴他們回去清點人數,今日會將官兵的軍餉和賞銀如數發下去。
“楊把總,你確定要把軍餉和賞銀一文不差的全都發給弟兄們?”張祝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楊林,他的身子甚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明軍官兵的軍餉包含兩部分,既月糧和行糧。月糧是官兵自己及家屬每月獲得的糧食,折換成銀子後的稱呼。行糧是指在月糧之外有軍事行動,根據路途遠近和時間長短獲得的糧食,折換成銀子後的稱呼。
如月糧每月八錢銀子,行糧每月五錢銀子,合在一起既為一名官兵的軍餉,但行糧的銀子是不固定的。
如今明軍上下腐敗橫行,每當軍中發餉,上官們都會以各種名義克扣一部分餉銀以飽私囊。以致士卒怨聲載道人心渙散,戰鬥力極為低下。
所以當張祝聽楊林說一文不差的給官兵們發餉銀和賞銀,就仿佛遇到了怪物一般難以置信。不僅是他,就連王長水、楊成和一幫部下也不敢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這年頭,那個帶兵的不克扣軍餉,那個還怕銀子多咬手?
“張把總,你彆用那個嚇人的眼神看著我。我說把銀子一文不差的給大家分下去難道說錯了?”
楊林見張祝傻了似的不說話,便又看向其他人。見所有人都是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不禁笑罵道:“看看你們這幫熊貨的完蛋樣兒。你們不用瞪著眼珠子看我,我早知道軍中的那點破事兒。告訴你們,我真不稀罕從弟兄們身上榨的那點銀子!錢是死的,人是活的。男子漢大丈夫有本事就想著法子去掙錢,窩在家裡算計自己人算哪門子本事?我呸!”
王長水雖也是把總之職,但在排序上比楊林低一級。按軍中潛規則,自己的那份軍餉和賞銀也要孝敬給上官一部分。然後自己再接受手下的孝敬,這就形成了由上至下一層貪一層的腐敗惡習,嚴重影響官兵士氣和戰力。他咽了口口水道:“楊把總,你說的可是心裡話?!”
“當然是我心裡話!這如何能有假?”
楊林知道眾人還不能相信自己不愛銀子,便道:“隻要我統領你們,每逢發軍餉和賞銀,我就一文不差的全發到你們手中!但是你們也要給我記住,從今往後在我的營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臭規矩都給我滾犢子!誰若是敢背著我克扣和盤剝官兵的餉銀,彆怪我到時候用他的腦袋嚴正軍紀!”
“我等不敢造次,謹遵把總大人軍命!”
眾人齊齊躬身施禮應道。他們與楊林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了,早都見識過楊林的厲害,知道他是說到做到的主兒。因此對他的敬佩更是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