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林不知道的是,吳小七打他的時候用的是棍頭下方,並且停留在身上的時間略長一些。這樣打的時候聽著挺響,但實際上就是皮肉傷,沒傷到筋骨。如果他用棍梢打,停留的時間短,那麼楊林根本就站不起來。甚至可能會傷到筋骨,那麼人就廢了。
“不吃了,都被你氣飽了!本座為官多年,還真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頂撞我。這要是放在本座年輕的時候,我非把他的腦袋揪下來當夜壺!”
熊廷弼嘴上說著屁股卻坐了下來,但還是餘怒未消,他對楊林道:“哼,年紀輕輕立了些許功勞,尾巴就翹上天了!記住,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官場中最忌諱的就是驕傲自大、目中無人!你認為你的功勞大,旁人可是眼紅得很。小心被人羅織罪名無辜構陷。到那時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大人您教訓的是!標下......不......是晚輩,一定銘記於心!”楊林說著倒了一杯熱茶恭恭敬敬的放到熊廷弼麵前,然後低首垂臂而立。
他原本的設想就是采取硬剛熊廷弼的法子,給這位封疆大吏留下與眾不同的印象。現在目的已經達到,因此人家說啥聽著就是,態度一定要恭敬溫馴。
熊廷弼看著楊林一副知錯就改的樣子,心裡很是受用。在這個以三綱五常為行事標準的封建社會裡,晚輩對長輩、學生對師長、下屬對上官的態度是有著嚴格規矩的。如楊林頂撞熊廷弼的行為,在文人們的眼裡是大逆不道的。
不過讓文人們最受用的是那些不知禮數、不知綱常的“狂悖之徒”們,在經過自己苦口婆心的教育之後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而現在的楊林就是屬於這樣一種形式。
熊廷弼又數落了楊林幾句,然後就將話題轉到了軍事方麵。他詳細詢問靉陽的守備情況,以及麵對後金軍進犯要采取的應對策略。
楊林簡單說了幾句,正要繼續講,那邊拿下去熱的飯菜已經被重新端了上來。
楊林一手捂著屁股一邊向熊廷弼道:“大人,您還是先吃飯吧,吃完咱們再談也不遲。標下也不知道您要來,所以也沒準備啥。正好趕上城裡擺流水席,就從那邊端了點兒吃喝過來。等晚飯您想吃什麼,標下讓人去做。”
“你不必特意為我做什麼,簡單的一飯一菜就可以了。實話說,我感覺你這六菜一湯都有些鋪張奢侈。”
熊廷弼看著桌上的飯菜,神情有些沉重的道:“本座時常行走民間,深知百姓疾苦。許多人家彆說吃上這六菜一湯,可能連見都沒見過。更有的人家,終年也不見得吃上一回飽飯。唉,也不知何時能讓全天下的人都吃飽飯?”
“大人,您心係天下蒼生,有一天定會達成所願的。對這一點,標下深信不疑!”
楊林躬了躬身,道:“不過您先要保重身體,有好的身體才是乾一切事情的本錢。所以您現在吃飯是第一要務,免得涼了就不好吃了。”
“年紀輕輕,巧言令色鬼心思倒是不少!你不就是擔心我出了什麼事你要擔責任嗎?哼!”
熊廷弼說著舉起筷子,道:“你們也彆都乾站著,我沒那麼多講究和規矩,大家一起來吃。”
王長水和張祝看看楊林,然後抱拳向熊廷弼道:“大人,我們都是些軍中粗漢,和您在一起同桌吃飯這事不合禮數。傳出去有損您的聲望,所以還是由我們楊備禦陪您吃飯,我們去屋外陪您的那些侍衛去。”
說罷也不待熊廷弼說話,王長水和張祝腳下抹油轉身就溜出了門。把楊林氣的乾瞪眼也沒辦法。暗罵倆人真是不講義氣,單獨把自己扔下麵對這樣的大官,哪怕你們倆在一邊不說話捧捧人場也行啊。
其實這也怨不到倆人。按後世的說法,熊廷弼的職務相當於副國級領導。而楊林等人不過是團、營長,這中間級彆差距太大。任誰陪著這樣的大領導吃飯也難免緊張,而且這位大人脾氣不好,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挨罵。
王長水和張祝一走,李虎也不好意思留在屋中吃飯了。畢竟人家都說出去陪侍衛們了,自己這個做隊長的不出去跟著應酬也不是那回事。所以他向熊廷弼告罪一聲,轉身也出了門。這時屋中就剩熊廷弼、楊林和邢雲衢三人了,場麵就有些尷尬起來。
邢雲衢反應快,緩解氣氛道:“大人,學生的肚子可是餓壞了。失禮了,我先吃了。”
楊林忙附和道:“大人,我其實從早上到現在也沒吃飯呢。您若是不嫌棄,標下可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