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在下著雪,可並不耽誤明軍點火。再加上引燃物上多多少少都淋了火油,火折子剛一上去火苗立刻竄了起來。神奇的是始終刮著的西北風立刻變成了東北風。風向一變,火頭開始向北麵的營地燒去。
後金軍的營帳多是皮製,多年都沒有清洗過,上麵儘是油汙,臟的甚至能照出人影來。結果遇到明火以後一下子就著了起來。隻見火借風勢、風助火威,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連成了一片。
衝天的火焰伴隨著濃煙快速向四周蔓延,吞噬著所到之處的一切事物。一些先前在襲擾戰中負傷的後金兵見勢不妙,立刻跑出去躲避。
在漫天的黑煙和火焰中,又是一陣急促的銅哨聲響起,這是明軍全體撤退的信號。因為整支隊伍化整為零分散在營地各處,各哨隊來不及清點人數,扔下沒用完的火油、油布等物立刻向來時的方向撤退。
攻打敵營的時候莫日根帶隊是先鋒,那麼撤退的時候就是後衛。按照計劃,他們現在的任務有二,一是收攏掉隊的官兵;二是防止敵軍尾隨追擊。
好在後金軍守衛營地本就兵力薄弱現在也沒法組織力量去追擊,隻能眼睜睜看著明軍離去。
再說巴雅喇,率軍退到明軍火炮的射程之外,還沒等站穩腳跟就得到搶奪扈爾漢屍體失敗的消息。正當他難遏狂怒要把帶隊的牛錄額真斬首示眾的時候,就見身後大營突然火起。那滾滾黑煙穿過風雪隔得數裡之外都能看見,伴著烈焰直衝天際。
他知道這下麻煩了,自己一時大意竟然中了楊林的奸計。不用猜也知道營地被明軍襲擊了,這大火恐怕就是他們放的。看這火勢,營帳可能都被點燃了。這可麻煩了,營帳是野外宿營必備之物。沒有了營帳自己這幾千人都不用明軍來打,非得凍死在這城下不可。
巴雅喇鐵青著臉,攥著刀柄的手都快攥出血了,看著營地裡的大火一言不發。他知道現在回去救火根本就來不及了,隻能希望老天爺開眼,還能給這數千人剩下點兒東西。否則不知要有多少人被凍死。
同時這位後金主將還想到了留在營地裡的巴布海、阿濟格和阿濟格三人。如果他們有任何閃失,那麼他真的要在兄長努爾哈赤麵前以死謝罪了。他下令立刻組織人手去找這三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好在時間不長,巴布海三人跑回來了。巴雅喇看著他們本想說點什麼,但知道現在不是時候便讓他們先退下了。
所有後金軍都看到了營地裡那衝天的大火。他們誰都不傻,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頓時士氣皆無喪失戰意,無論上官如何嗬斥阻止,潮水一般退了下去。他們對楊林和其手下的刻骨仇恨,並不能代替現實中的生死。
在這些驍勇善戰的女真戰士眼裡,大家在天命汗的帶領下攻城略地、所向披靡,搶奪回來的戰利品不計其數。所有人很享受這種順風又順水的感覺,可是沒想到在靉陽這裡卻栽了跟頭。麵對楊林這位明朝的小小備禦官,己方竟然損兵折將損失慘重。更明白失去了營帳後,在嚴寒的天氣裡想活下來的難度直線上升。麵對這種即將到來的生死考驗,心中不發慌那是假的。
在這個時代,擅長漁獵的女真人有很多辦法來抵禦嚴寒,可並不能保證無人被凍死凍傷。在冬季的酷寒下,全家被凍死、餓死的情況並不鮮見。更不用說現在處於打仗期間,情況可比平常居家時嚴重的多。
本來想要翻盤為自己正名的阿敏,此刻也是垂頭喪氣。如果說扈爾漢的死對他是一種打擊,那麼營地裡這場大火對他就是一個晴天霹靂。任他征戰多年也沒有料到明軍竟能燒掉自己的大營。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麵對楊林的凶悍狡詐,後金軍上下都感到了一種挫敗感。就是無論己方怎樣做,都落在人家的算計之中。步步受阻、處處受限,有力使不出是他們的真實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