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知道李永芳的忠心,可是不知怎地一想到他是漢人的身份就膈應的不得了。而在以前可沒有這種感覺。也許是他那天勸阻自己刨漢人的祖墳導致的吧。
膈應歸膈應,努爾哈赤思慮了一番後覺得李永芳說的有道理。三門“回回炮”數量不多,但已是李永芳使出吃奶勁兒造出來的最大數量了。哪怕隻造出來一門“回回炮”,也能起到鼓舞己方士氣、穩定軍心的巨大作用。而且守城明軍一旦看到大金也有“回回炮”,那麼在心理上一定會大受打擊。因此他同意了李永芳的建議。
“大汗英明、大汗英明!”李永芳激動的給努爾哈赤直磕頭。他也知道“回回炮”對大金的重要性,因此下定決心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要在兩天後將“回回炮”放在靉陽城下。可是他忘了他的對手是誰。
夜幕降臨,後金軍依然刨掘靉陽軍民的祖墳並焚燒屍骸。他們站在明軍火炮射程之外,以挑釁和戲謔的言語對著城池方向大呼小叫。甚至逼迫被擄掠來的漢民以漢語向守軍謾罵,儘情宣泄著自己的囂張。
此時在離後金大營數裡遠的一片密林中佇立著三名大漢,他們是兄弟三人,身穿後金軍正紅旗鎧甲,武器弓矢也是後金模樣。但是互相間說話用的卻是純正的遼東漢語,與後世遼東漢語幾乎相同。
為首的大漢三十七八歲,劍眉虎目身姿挺拔,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堅韌不拔毫無畏懼的氣質。他看著遠處後金軍正在肆意焚燒漢人祖先屍骸,氣的緊握雙拳兩目冒火。
“二哥,這些韃子毫無人倫可講。你看看他們對咱們漢人做的這事兒,就不怕遭雷劈嗎!?”
說這話的漢子要比為首的大漢矮上一些,年齡也要小上兩歲,但是眉目長相卻與他差不了多少。隻不過一道兩寸多長的刀疤從這漢子的左眉弓一直延伸到右下頜下,讓他本帶有正氣的相貌變得極為猙獰恐怖。
另一名年齡更年輕些的漢子道:“三哥,韃子要是知道人倫綱常還能乾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兒嗎?”
為首的漢子聞言狠狠“呸”了一口,怒道:“真沒想到老東西能下這種喪儘天良的命令!在戰場上打不過人家就認輸,刨人家祖墳算什麼本事!虧我劉興祚以前還認為他是個人物,現在看來真是瞎了眼!”
臉上有刀疤的漢子狠狠錘了自己大腿一拳,憤懣的道:“誰說不是呢?!咱們當初投奔他建州女真主要是看他努爾哈赤算個人物,可是沒想到老家夥先是逼著咱們剃發易服辱沒祖宗,接著又被賜給代善他們為奴。打仗有了賞賜也都被代善和其他韃子以各種借口勒索回去。這些忍忍也就算了。如今刨咱們漢人祖墳,實在是欺人太甚!”
最年輕的漢子也道:“欺負咱們個人也就算了,誰讓咱們當初瞎了眼來投他建州女真呢。最可氣的是他們這些韃子平日裡欺負咱們漢人,簡直不拿漢人當人看。什麼剃發易服、殺窮鬼,屠城、屠村、屠屯子,隻要他們看著不順眼的全屠。現在又來刨漢人祖墳,真他娘的禽獸不如!”
臉上有刀疤的漢子怒道:“二哥,南朝兵多將廣實力雄厚,雖然貪腐成風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說薩爾滸之戰後出現的這個楊林吧,聽說才二十歲出頭。你看看把這大金禍禍的,損兵折將拿人家毫無辦法。就連扈爾漢都死在這了,看來南朝的國運還在、天命還在。要不咱們趁機投過去吧”
最年輕的漢子附和道:“二哥,三哥說的對。咱們當初投奔建州女真就是權宜之計。堂堂華夏兒郎豈能剃發結辮、穿蠻夷之服、守蠻夷之禮?如今咱們正好利用這個機會聯係楊林,看準時機陣前倒戈,不管成敗如何終是沒有愧對祖宗!大哥,我手下有四五十個和咱們一樣受不住韃子欺壓的弟兄,絕對會和咱們一起起事。三哥你那邊呢?”
臉上有刀疤的漢子道:“我這邊弟兄的數量與你那邊差不多。不過還有一些人心裡不滿韃子隻是嘴上不說。如果起事他們中能有些跟著一起乾,估計能有百十人。二哥,大夥兒早就受不了韃子對咱們的欺壓了。莫不如就象五弟說的,乾這些韃子就完了!”
劉興祚一擺手製止兩位兄弟道:“此事倒是可行!但還需要詳細謀劃一番,畢竟我們隻聞楊林之名不知其人如何。如果他要是象其他南朝官員一樣做事豪無廉恥和底線,我們貿然投過去很有可能被他上報說成投降。”
“要知道起事和投降的意思可差多了。那樣咱們兄弟可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更重要的是咱們的老娘和興仁、興基他們還在赫圖阿拉,咱們這事兒要是敗露了必將累及於他們。所以要慎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