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前方是一片曝光過度的畫麵,而後麵則是一片漆黑的陰影。
眾人抬著頭、眯著眼睛看了好半天,才勉強辨認出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立著幾道人影。不知是不是光線特殊的緣故,人影被拉扯的格外修長。
秦湛隻隨隨便便的瞄了一眼,也不知他根據的是什麼,總之已經有了結論,質問凱撒,“慕景不在上麵,她去哪裡了?”
凱撒即使不用監測設備,也看的出來對方的心情很不好。
但他不明白為什麼,隻能將其歸結為人類莫名其妙的反應之一。
凱撒都看出來的事,當然更逃不過慕景的眼睛——毫無疑問,她不可能讓場麵失控,肯定通過了某種渠道一直關注這邊發生的一切。
說不定正是通過凱撒的眼睛。
“我這邊稍微有點事還沒處理完。”因為麵對的秦湛,慕景才用多出來的那幾分耐心簡單解釋了一句。
隻可惜得到特殊待遇的那位絲毫也不領情。
稍微、有點、還沒……秦湛從她的話裡將這些詞語拆卸出來,敷衍的味道撲了他一臉。
慕景其實並不常用這種拖泥帶水的說話方式,她本人並不喜歡,如今卻刻意用上連串沒什麼價值的詞語,仿佛隻是為了將句子拖長一點。
但秦湛實在受不了被這樣打發。“告訴我,你究竟在哪裡!”他咬牙切齒。
當前的情形實在太不公平,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慕景眼中;可是他卻連她在什麼地方,做什麼事都不知道。
秦湛當然不是非要黏著主人的小狗崽,他隻是不安。沒由來的不安在他血液中奔騰鼓噪,仿佛他晚一分鐘見到她,就會發生某件不可挽回的事。
“待會兒會告訴你……凱撒,收網。”
慕景的一句話從中截成兩半,對不同的對象,天差地彆的態度。
得到溫柔相待的秦湛,還陷在沒由來的焦躁中無法自拔;倒是凱撒,對於這種乾脆利落的命令最是熟悉,一秒鐘的停頓都沒有,他直接選擇了執行。
手臂舉起,緊跟著重重切下。
與此同時,十來道人影從天而降。
更準確的說,是滑翔而下,姿態飄逸,從容不迫。
攝影師看的如癡如醉,萬分後悔在逃命的時候沒有背上攝影機。
幾人落地之後,手腕輕輕一揚,空中有細細的銀光一閃而逝,小指粗細的鋼索收進了護腕之中。
神兵天降似的登場隻是開頭,落地之後,這幾人的戰力才得到了充分展示。他們彼此沒有交談,直接轉身切入瘋狂的怪物之中——字麵意義上的“切入”,麵對密密麻麻的人形生物,任何人陷入都是滅頂之災,而他們幾位卻像是燒熱的刀子切割黃油,怪物潮頃刻間支離破碎。
“他們身上穿的是不是單兵機甲?”劇組中有個眼尖的,忍不住開始嘀嘀咕咕。
答複他的是編劇,這位不僅不腦殘,相反還博覽群書,“有點像,我在一篇報道中看到過。”
以“殺傷性兵器”為主題撰寫麵對公眾的文章,那篇報道的作者也不知安的什麼心。
“先生,你沒看錯,的確是機甲。”
沒邊沒際的議論居然得到了新的回應,正在悄悄討論的兩人嚇了一跳,才發現對麵竟然站著一個男人。
對方還是一身便裝,隻是在雙肩、手腕、膝蓋等關鍵部位加掛了用途不明的部件,他並沒有參與對人形生物發動的突襲,隻是站在劇組一乾人等的麵前,好似來交涉的。
但是,所有人都不覺得突兀,反而認為這樣的安排十分恰當。
這個男人儘管長相並不如何出眾,但聲音清朗,笑容和煦,實在是最容易消除他人警惕心的類型。
他自我介紹,“我叫曾柏元,我和同僚奉命來保護諸位的安全。請大家待在原地稍等片刻,一切很快就會恢複正常。”
字麵意義上的很快,短短幾句話解釋的功夫,後方戰局已定。
或者都不應該稱之為戰局,而是單方麵的殲滅,人形生物成片成片的被放倒,好似被收割的麥子。
絕對的實力比什麼都能說明問題。
當然,前提是滑著鋼索降落的這幾位真的是來保護他們,而不是螳螂捕蟬之後的那隻黃雀。
不怪眾人疑神疑鬼,在應激狀態之下,誰都免不了會想的多一些,特彆是負麵情緒如同滾滾江水,止都止不住。
秦湛的腦子裡也有想法在翻湧,倒不是懷疑來人的身份,起碼眼前這位他是認識的,曾柏元,慕景的副官。
秦湛此刻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一件事——凱撒的能量都消耗都什麼地方去了。
一路逃亡,秦湛留意過,凱撒都是以物理攻擊為主,幾乎沒怎麼用過能量武器。不願隨便傷人肯定是一方麵,畢竟這些怪物橫看豎看就是人類的模樣;而另一方麵,秦湛猜測凱撒是特意節省能量,節省下來的部分自有其它用處。
慕景。
她的行動居然需要大量能量供給,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使人不安。
“你們不要胡思亂想,這幾位剛剛才救了我們。”麥爾登好歹發揮了一點知情人的作用。
隨即他又感覺勢單力薄,打算拉著彆人一起,“你說是不是呀,秦湛?”
沒人理他,導演的一片好心喂了狗。
秦湛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曾柏元,他知道,這家夥對慕景一片忠心,如果慕景私下采取什麼行動,他必然會摻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