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差不多了,慕景才慢悠悠的續上話頭,“況且這還是一個不惜用整個護衛小隊,三百一十二條人命埋藏的秘密……哦,不好意思,我算錯了,護衛隊中還有一名‘幸存者’。對嗎,諾曼‘上校’?你‘犧牲’三百一十一名隊員,掩蓋的不會隻是一堆考古資料吧?”
此番言辭鋒芒畢露,字字句句都精準無比的刺中諾曼要害。
他首先感覺到自己背後的衣衫被冷汗浸透,監獄裡果然沒什麼好東西,即使外表看起來花裡胡哨,但這沙發肯定是便宜貨,一點都不透氣。
緊接著,他交疊放在膝頭的手抖了起來,顫抖還在不斷蔓延,影響到了他的聲線,“什……麼?”
慕景狀似遺憾的歎了口氣,“這個時候還裝傻可就有點沒意思了。諾曼上將,你還沒有上軍事法庭,在你職務被褫奪之前,你好歹比我還要高一級,用這種無賴的方法應對來自下屬的談話,不覺得有點掉價嗎?”
“軍事法庭?”諾曼冷哼。“先進監獄再上法庭,我可是頭一次聽說這樣的順序。”
“你可以認為是程序錯誤。”
諾曼被對方幾度敷衍的解釋激的更加惱火,“我還有上軍事法庭的機會嗎?”
“我希望你有。”慕景還是同樣悠然的語調,“但結果如何,不是要看你自己的選擇嗎?”
這幾乎已是明示了。諾曼給出對方想要的消息,而慕景保證他受到公平審判的機會。
不能說多麼公平,但窮途末路,能夠希冀的東西實在少的可憐。
諾曼勾起一側唇角,冷笑將他的整張臉襯托的格外陰森,“關於這一點,你說了不說。我說了……隻怕也不算。”
“好死”二字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的,它在某些時候就是奢望。
慕景敏銳的覺察出了什麼,儘管從理智方麵分析,當下絕對算不上最好的攤牌時機,但直覺告訴她這已經是極限了。
一時間,心跳都不受控製的亂了節奏,慕景費力的壓製住,在這種狀態下她竟然還能保持聲調的平穩,“那麼誰說了算?冰原科考的同謀者嗎?”
諾曼長長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麼非要揪著科考不放呢?不瞞你說,關於今天的談話,我還是準備了足夠有價值的籌碼,用來……好吧,用你的說法,用來交換我的命。慕景中將,隻要你放聰明一點,我們是能夠互取所需的。”
上將閣下不能容忍自己被牽著鼻子走,都落到這步田地了,他依然試圖掌握談話的主動權。
“準備好的籌碼”——對方的措辭倒還算相當誠懇,預先告訴她一切都是算計好了的。不過諾曼的身份擺在這裡,哪怕隻是為了家族名譽呢,用來交換活命的秘密應該都不會太寒酸。
慕景承認自己心動了。
事實上,如果是此行出發之前接到了諾曼的交換提議,為了不錯過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她十之八九會答允下來。但是,因為同行的多了一個非要跟來的蘭多夫,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老博士不顧自己身體強行躍遷,隻為了探知冰原科考的秘密。如果到了這個地步慕景還看不出其中的重要性,那她真成傻子了。
所以,不管諾曼準備了多少籌碼,其價值都不足以與科考本身相比較。
“什麼籌碼?”慕景懶散的問,單是這幅口吻,已經表明她興趣不大。
諾曼卻認為她隻是在裝腔作勢,到底是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是嫩了點。諾曼沉著嗓音,極儘蠱惑,“能夠讓你坐穩一區治安官的籌碼。”
“治安官?”慕景短促的嗤笑一聲,“我認為拿到了軍部的正式任命,對於這個職務來說已經足夠了——況且,從某些方麵來說,治安官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一個負責當地治安的警察,名義職務高了一點而已。”
“沒什麼了不起的……警察?你當真這麼想?!”諾曼忍不住提高音調。
當然,諾曼並不如此認為。看看慕景對侯易做的那些事,她根本沒有把自己視作處處受到掣肘的小警察。
慕景掃他一眼,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