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不問互助會為何要把這東西給秦湛?而且世界上那麼多人,互助會誰也不選,偏偏給了他?
對於這些問題,也不知慕景是早已了然於胸,還是根本懶得問。
但她這種直接跳過過程,直指結論的問話方式著實讓秦湛招架不住,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偷藏私房錢被老婆當場抓獲的倒黴鬼。
可問題是,私房錢被發現了,還可以當場上交,倘若還不能讓老婆消氣,大不了常跪鍵盤。然而眼下的情形是,彆說跪鍵盤了,哪怕當場變成鍵盤,都不見得管用。
秦湛這架“鍵盤”正處於嚴重故障的狀態,生鏽的鍵帽顯然一點都不靈活,很艱難的才給出一句話,“沒有藏,我隻是不確定是不是應該給你。”
慕景忍了又忍,可情緒不受控製,她也沒辦法。在外人麵前她要儘可能的維持將軍風度,但是麵對狗腿子,她可以毫無壓力的陰陽怪氣,“的確,對你來說,什麼事都不叫‘藏’,頂多隻是懶得告訴彆人罷了。”
不愧是戰無不勝的將軍,隨隨便便的一句話就直戳軟肋,秦湛根本沒法接話。
他要怎麼說?直接承認吧,似乎還缺了點膽子。可若是不承認,他“藏”起來的東西遠遠不止這一件,就算下定決心要坦誠,都不知道該先從哪一件說起。
秦湛深深吸了口氣,拿出準備已久的一套說辭——當然,是實話,“之前我一直不確定NOAH實驗室是以什麼條件挑選實驗品的,而互助會‘似乎’也沒能發現是失蹤者的共同點。”
“似乎”?這個詞實在用的相當微妙。
慕景斜著眼睛掃他一眼,沒去追問他本人與互助會之間的彎彎繞繞,直接把注意力鎖定在結果上,“那你現在確定了?”
秦湛點了下頭,這實在是個相當簡單的動作,而且動作幅度也並不大,但卻有著難以忽視的鄭重其事。他緩緩回答,“至少確定了一個條件——這些被NOAH實驗室挑中的失蹤者都是‘冰原暗物質’缺乏者。”
慕景自己就是冰原暗物質缺乏者。
也正是因為這個理由,她才無法接受軍方的基因改造,其直接後果就是導致了她的精神力閾值始終停留在一個不上不下的尷尬位置,永遠無法企及巔峰。
其實就實際情況而言,冰原暗物質缺乏也並非什麼特殊情況,以現今情況判斷甚至都不能算是一種疾病,僅有的表現就是對冰原“母本”基因不敏感,對於日常生活沒有任何不良影響。
經過人口普查統計,全球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口都是暗物質缺乏者。
人口普查——慕景忽然明白了什麼。
她的臉色更加陰沉,並非之前對於男朋友的不滿,而是一種近乎實質的殺意,因為憤怒而起的殺意。但她的聲線竟然並沒有太大變化,沒什麼波瀾的聲音配上冷凝的臉龐,更加威懾力十足。
慕景說,“原來這就是羅根在裡麵發揮的作用,全人類的基因數據,還有誰比民政部長了解的更翔實?”
且不說官方召集的各種普查,不管是否自願,都不得不被采集的數據。即使沒有這些統一操作,一個人一輩子能保證不生病不上醫院?就算奇跡般健康一輩子,以如今的醫療普及程度,幾乎所有人都是在醫院出生的。從睜開眼的一瞬間,各項生理數據就已經被記錄在案。
要說什麼?未經本人同意,擅自調取居民生理數據,特彆是醫療指標的行為是犯法的?
沒錯,是犯法。可那又怎麼樣?
有些特彆的人就是能一輩子生活在法律的真空裡。
秦湛終於明白那麼多僅僅隻是與慕景照了個麵便敗下陣的敵方將領是怎麼回事了,以前還嘲笑他們過於軟弱,如今還多了滿腔同情。
心情複雜的大明星偷覷著女朋友的臉色,在心中默默的替羅根·漢卡克點了根蠟。
此刻的秦湛還不知道羅根已經中毒身亡的事。
所以說,互助會的討好也並非全無底線。每一條分享給秦湛的消息都並非處於大公無私,而是打算從他那裡換取更多。至於羅根·漢卡克,身份特殊,更是牽連廣泛,直到現在,互助會的高層也沒有決定是否應該向秦湛透露其死訊。
說來,漢卡克家族被端了之後,重要成員的下落還是秦湛自己調查出來的,由此才知道羅根被互助會看管。
某些信息滯後的秦湛一邊替漢卡克家族念叨一聲“你們完了”,一邊又很沒節操的無比慶幸,阿景將更多的怒火放在羅根身上,相比較起來,他本人就安全多了。不說逃過一劫,起碼有了喘口氣的空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