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該算是典型的燈下黑了。
安蜜兒明明知道,卻不敢直說,她很清楚,這件事必定早已觸怒秦湛逆鱗,儘管事情不是她親自做的,但起因卻與她脫不了關係,此刻若是給出答案,簡直是主動往槍口上撞。
秦湛全然不顧她的情緒,繼續和言細語的給出答案,“這是黃維然在辦公室裡設的陷阱。針對誰,我應該不用說明了。”
安蜜兒苦笑。看吧,果然是動了殺意。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之前已經分析過黃維然的身份,安蜜兒雖然引狼入室,但總比親自豢養一頭狼要好……應該吧。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安蜜兒自己也算是受害者。
以秦湛的通透,其實不難想通其中的糾葛。但問題是如今的他根本就不打算去想,黃維然的陷阱針對了不該針對的人,單是這一點,凡是與之沾邊的人,都應該為之負責。
被遷怒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安蜜兒隻希望趕緊結束今天的一切。
安蜜兒所不知的是,此時此刻,竟然還有人比她更加糾結。
某間會客廳內,陳設算是相當講究,隻是坐在沙發上的幾人不曉得有什麼毛病,好像見不得光的地鼠,既不開燈,還將厚重的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室內僅有的光源隻有一塊占據了半麵牆的巨型屏幕,散射出來的光將幾人的臉印照的明明暗暗。
活似一群鬼怪。
若是不去理會這幫神經病,將注意力放在屏幕上就會發現,上麵播放的既不是什麼恐怖電影,也不是什麼經融走勢,不過就是一些生物類圖譜。
如果看的再仔細一些,赫然就會發現,上麵的內容竟然與之前秦湛等人化驗的樣本圖譜一模一樣。
終於有人打破沉默,“當初這麼做果然有用。若不是在組織裡的每一台儀器裡都安裝一個秘密備份後台,我們隻怕也看不見這些。”
“你什麼意思?”當即有人不滿,若不是旁邊一隻手死死拽著他胳膊,這位隻怕都要從沙發上竄起來。但即使依舊保持坐姿,話語裡的尖銳卻半分都不弱,“你在暗示安蜜兒背叛了我們?”
前麵那位慢條斯理的回複,“安蜜兒有沒有背叛,我不知道。我看到的隻是她故意帶秦湛來這個……倉庫,她像是已經猜到組織的實驗室不安全。不過,安蜜兒應該沒有想到,即使是這個尚未完全搭建好的預備實驗室,裡麵的所有儀器都已經做了備份。我們怎麼可能讓沒有做過處理的設備進入互助會呢?”
這家夥,所有的鋒芒都藏在語調之下。他不說推測,也不講判斷,隻說看見的事實,在場所有人都目睹了安蜜兒一係列作為,誰也沒法睜眼說瞎話的為她開脫。
況且,他還悠然點出自己等人在設備上動的手腳——當然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法,如果光明正大,也用不著瞞著組織裡的大多數人了。而參與此事的所有人,此刻一個不差都在座,他無非是提醒大家,都是“狼狽為奸”的同伴。
先前那位實在被刺激的不輕,道理說不通,隻好當場祭出道德的大旗,要拿互助會的宗旨來壓對方一頭,“我們怎麼能懷疑自己的成員?”
對方顯然並沒有被壓住,“不能懷疑,也懷疑了。如果不是早就有了懷疑的鋪墊,今天我們也看不到這些。”他像是生怕對方忽略一般,又指了指屏幕。
靠著備份設備,才將那邊的數據傳遞到他們麵前。
這套設備或許並非針對安蜜兒一個人,但既然組織裡的所有儀器都悄然裝了備份,就證明懷疑不僅早已生根發芽,而且已是枝繁葉茂。
眼睛道德綁架全然沒起到作用,先前那位也隻能偃旗息鼓。這原本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既然大家都沒有道德,用這兩個無足輕重的字眼能綁架誰?
分析眾人的立場,無非就兩種——要麼就是懷疑自己人,成天活在疑心病之中;要麼就是乾脆另起爐灶,與組織的大多數劃清界限。
總之,都逃不開“內訌”的結局。
在場每個人都陷在這不尷不尬的局麵中,人之常情,越是無所適從,越是希望抓住救命稻草。最起碼也要為自己辯解兩句,能不能說出建設性的意見姑且不論,至少也要表明本身立場堅定。
沒人再去關注屏幕了,眾人都忙著扮演各抒己見的蜜蜂。
“嗡嗡”聲中,驀的有人提了一句,“其實,安蜜兒是什麼情況並不重要。重要的應該是秦湛吧,他知不知道備份的存在?”
立竿見影的效果,一個問題讓全場靜默。短時間內,眾人連恐懼都顧不上,腦海中幾近空白。
空白的大腦無論再接收什麼內容,震撼的效果都成倍增加。
隻聽剛才那位又戰戰兢兢的補充道,“假設他知道,卻故意選在組織裡進行化驗,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