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慕景提問,“凱撒,雖然當時我處於昏迷狀態,你卻是醒著的,任務執行過程中按照規定也要保持記錄狀態,隻要秦湛有提取樣本的舉動,必定逃不過你的眼睛。所以,不要撒謊。”
一直徘徊在撒謊邊緣,但又一直發揮欠佳的凱撒再一次沉默。沒有經過加密處理的他無疑就是一輛敞篷車,慕景要從中調取任何記錄都隻是一句話的事。
儘管近來一直都儘可能的替秦湛說好話,但凱撒還是忍不住埋怨——真不知秦先生是什麼毛病,貫徹了多年的梅薩迪加密,忽然之間就不做了。理由竟然隻是希望全知狀態下的凱撒代為好好照看慕景。
真是一點不考慮人工智能的死活啊,慕景是什麼人,是他能看住的?
凱撒無限懷念被加密的日子,讓他可以輕鬆在兩種矛盾的命令之間進行切換,彼此互不乾擾。
而如今這個狀態,凱撒覺得自己還沒有程序紊亂報廢,簡直稱得上天大的奇跡。
不過,奇跡也快要到頭了,一直以來慕景不是沒有注意到,八成隻是懶得說破。然而今日的慕景明顯受到了某種刺激,決定刨根問底。
凱撒算是真切體驗了一把心虛的感覺。實在鬨不明白人類每天泡在謊言中是怎麼安然度過的?他僅僅隻是為了隱瞞與加密相關的事件,超級算力便已經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加密……
糟了!
慕景繼續順著剛才的思路推測下去,馬上就要發現梅薩迪加密的事。那已經不再僅限於撒謊的程度,背著她這個名義上的主人設置核心密碼,完全是對於權限的挑戰。
近在咫尺,慕景當然不可能忽視凱撒眼中閃爍的白光,這是程序開始紊亂的征兆。
慕景歎了口氣,抬手在凱撒的肩膀上拍了拍。
她不經常對人工智能這麼做,但卻十分清楚,比起對人類,這類帶有安撫意味的動作對人工智能的效果更好。人類天生以懷疑的目光審視周圍的一切,會認為表麵的友好隻是為了掩蓋更大的惡意。反而是人工智能的理解更為簡單直接,隻會解讀動作本來的含義。
凱撒眼中的光芒定格。
慕景笑了笑,“你真當我看不出你對你那位秦先生的偏袒?放心,我暫時不想管權限的事,但七號病毒非同小可,必須弄清楚。”
她這套大棒加甜棗的策略,連老謀深算的人類都招架不住,更何況凱撒?終於破防,可憐巴巴的提議,“將軍,你有任何問題,要不直接問秦先生?”
“隔了這麼遠,怎麼問?”慕景輕飄飄的感慨了一句。
身為現役將軍,到各地執行任務是家常便飯,遠征星際也是常態。慕景從來不覺得天高地遠。
唯獨此時,明白了何為遙不可及。
凱撒比了個打電話的動作。
慕景被對方簡單直接的思維軌跡逗的一笑。與之前各種含義豐富的笑不同,這回是真的覺得有趣。但僅僅隻是笑了幾秒,居然無縫切換成了愁容,“我就算打過去,他會接?”
如果還肯心平氣和的進行一場對話,也不至於發來這麼兩封滿是爭議的郵件了。
凱撒更覺奇怪,一時間他都在懷疑腦子快要被燒壞的不是自己,而是慕景——當然,她的情況看起來也確實不佳,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可能暈厥過去。
儘管今日已經算不清被戳穿了多少老底,但凱撒依舊不懂得生氣,儘職儘責的提醒,“將軍可以使用主叫電話,秦先生無法拒接。”
不僅秦湛可以被直接呼叫,代理慕景一切通信渠道的凱撒能夠確定,慕景單獨開放給秦湛的主叫權限,一直也沒有關閉。
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
關鍵問題在於,這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設定。
“主叫權限”可不僅限於電話打過去會被自動接通那麼簡單,在一定範圍內,完全可以通過該權限鎖定對方的坐標。而就算超過特定範圍,以通信波作為基礎演算,也可以推測出對方大致的方位。
彆看慕景如今在太空流浪,但自從她落腳基地算起來也有一定時間了,隻要秦湛有心,完全可以輾轉找過來。
一對明明已經分道揚鑣的情侶,擺出好大的分道揚鑣的架勢,連帶很多走過路過的“無辜群眾”都被卷入成為了背景板。都到了這步田地,他們竟然還保留著對方的主叫權限。
對於這兩位蘊藏其中的心思,凱撒真的不是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