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串的感歎號好似一堆尖刺,幾乎能將人的眼球刺破。
凱撒終於開口,對於自己切斷警告的行為給出一個解釋,“醫療艙的警告與基地廣播聯通,七號病毒的消息很容易引發恐慌。我認為在商量出對策之前,不適合直接公開消息。”
如果是處於限製中的凱撒,肯定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對於人工智能的限製最根本的原則就是“首先保障人類生命”,這也是限製人工智能大開殺戒的底層邏輯。
遵照這一原則,人工智能不僅不應該阻止消息公開,反而會協助後續的感染區隔離、民眾疏散等係列工作。
但是,隨著限製解除,凱撒的行事規則立刻變得截然不同。
“我現在再問一句是不是會感染,是不是已經晚了?”托克維爾嘴上這般說著,本人卻更加湊近醫療艙,甚至將雙手撐在艙蓋上,俯下身更仔細的觀察慕景的情況。
正如他自己所說,此刻再糾結什麼會不會感染之類,確實晚了。雖然在發出警報的同時,醫療艙自動鎖死艙蓋,形成一個與外界隔絕的封閉空間。但在剛才的檢查過程中,艙蓋並沒有完全封死,與外界保持空氣流通。
以傳說中七號病毒的高傳染性,且空氣也是傳播媒介的說法,托克維爾與雷蒙德兩個血肉之軀早已中招。
隨時可能喪命。
反正已經來不及了,也難怪托克維爾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不過凱撒猜測,即使還有挽救辦法,這位大概也是同樣不緊不慢的態度。
他並不在意是否會被慕景傳染。而且更重要的是,既然已經接受慕景轉交的基地權限,在她昏迷期間守好這一大攤子,才是當前的首要任務。
比起托克維爾,另一個人的冷靜就更加讓人意外,托克維爾都忍不住為之側目。不管雷蒙德是真的不怕,還是已經嚇傻了忘記動彈,總之比他衝出去到處叫嚷宣揚要好得多。
到底是當了多年鷹堡監獄長的人,應對各類突發危機早已是家常便飯。片刻思忖,已經將當前的狀況做了梳理,先問當前的首要問題,“凱撒,能評估造成大規模傳染的概率有多大嗎?”
“概率極低。”在沒有準確數據的前提下依舊作出結論,這又是一個解除限製後的凱撒與平常狀態的不同。
“理由?”托克維爾倒是也能理解倉促之間不可能得出準確數據,但凱撒肯定不會信口胡謅,必然有一定理由。
而這些理由也會成為他決定下一步應該采取什麼策略的依據。
“我切斷警告的同時已經啟動了基地的排風係統,對全部空氣進行過濾淨化。”由此可見,凱撒也不是真的罔顧人的生命,這手措施實在稱得上相當及時準確。
稍微停頓衡量了一下,凱撒補充,“另外,將軍在昏迷之前曾經與我討論過七號病毒。按照將軍的吩咐,我一直在整理與病毒相關的信息,雖然目前還沒有定論,但我傾向於醫療艙檢測出來的隻是七號病毒變異株,或者更好的情況,隻是疑似病毒。”
慕景對於七號病毒的關注,告訴托克維爾倒沒什麼,但卻不應該讓雷蒙德知道。實在是事態緊急,而且看在雷蒙德身處危險依舊不肯走的份兒上,避開關鍵信息,隻是大概說一說也沒什麼。
托克維爾有了決斷,“看來,我們隻有把那位請來基地了。”
說這話時,托克維爾盯著雷蒙德,他並沒有直接說出那個名字,也算是對雷蒙德再一次的試探。
雷蒙德當然也十分上道,並沒有藏著掖著,“監獄長說的是R博士。”
不怪他們之前一直都在打啞謎,實在是這位博士身份太特殊了,單是軍方基因研究室主持人這一點,將主意打在他身上,人能不能請到姑且不說,光是動了這份心思,就有可能招致數不清的麻煩。
“這位恐怕不好請。”托克維爾這麼說,算是承認了自己與雷蒙德看法相同。在鷹堡呆的時間太長,成日都和狡猾奸詐的罪犯鬥智鬥勇,他早已習慣了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
說話隻隱約透露三分,七分都是對彆人的試探。
雷蒙德卻恰恰相反,作為一個小心求存的旁支成員,在家族中一直都是夾著尾巴求存,從來都隻是他小心的迎合周遭的一切,什麼時候輪得到他去試探彆人?
所以雷蒙德十分自然的接話,“如果隻是軍方身份,或許還有餘地,慕中將是高級將領,她身體出了問題,我們可以向總部提出特彆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