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少女淡淡的清香,如最上等的鎮定劑,輕而易舉地撫平她內心的洶湧和瘋狂。
沉湘看著時清側顏。
一起守夜,換做以前,時清絕對不答應。
但或許這兩天自己表現的確實比較成熟,今晚又主動將床位讓給滄瑩,她對自己稍微放心了一些,所以同意一起守夜,沒有再將她放在需要保護的弱勢群體地位上。
沉湘很滿意這一點。
這意味著時清認可她作為劍修的一些作用。
身旁少女閉目打坐,神識擴散周圍,聆聽風吹草動。
沉湘又悄悄離她近了一些,歪頭,靠著她的肩膀,抬眸向上望去。
黃泉穀上空雲霧彌漫,深深的溝壑本就距離天空很遠,又有遮天蔽日的煙雲,自然什麼都瞧不見。
可至少這一刻。
沉湘是滿足的。
她會更加努力,做一個,可以幫得上時清的好師妹。
鐘離錦的房間在另一側,少年站在仙船走廊裡,暫未回去。
他的目光透過長廊落在甲板上那兩個少女身上。
時清在打坐,沉湘的頭靠著她的肩膀,一副親昵姿態。
雖然師姐師妹之間如此互動,倒也常見,可自從在靈神山見識過靈霞派弟子的奔放做派後,鐘離錦連姐妹之間的舉動也都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既視感。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少年眉頭微蹙。
隻是師妹對師姐的依賴罷了。
鐘離錦心裡這麼說。
然而——
即便如此,他卻依舊莫名覺得甲板上這一幕刺眼的有些詭異。
而那詭異感,在沉湘偷偷親了一下時清臉頰之後,達到了頂峰。
“啾咪!”
沉湘笑道“師姐你雖然常年練劍,不懼風霜烈日,可你的皮膚怎麼還是這麼好啊?”
她裝作羨慕的樣子,伸手戳了戳時清的臉,“親上去軟軟的,戳兩下也qq彈彈。”
時清睜開眼,轉過頭,盯著沉湘,問“q彈,何意?”
沉湘道“就是在軟的基礎上,被觸碰之後,還會像果凍一樣回彈。”
時清“果凍?何物?”
沉湘“……”
沉湘“以後有機會做給你吃。”
“不必,”時清說,“毋須,費力。”
“可是很好吃,又很甜!”沉湘眨眨眼,引誘道“師姐不想嘗嘗嗎?”
“不想。”她淡淡回應。
沉湘忽然失落垂眸“好歹也是師妹的一點兒心意呢,師姐真的在意我嗎?連我親手做的東西都不願意品嘗一點兒,可是厭了我?”
她對茶藝已經信手拈來。
時清“……多慮。”
“那以後我做了果凍,你一定要嘗點!”
時清“……”
時清“好。”
鐘離錦回房時關門的動作略微粗暴。
或許少年自己都沒意識到。
還是隔壁屋子聽見門板聲響的許弟子疑惑問“師弟,怎麼了?”
隔著一道木板牆,鐘離錦回過神來,趕緊道歉“沒有,隻是剛才風大了些,沒來得及關門,被風吹上了,嚇到師兄,真是抱歉。”
“風?好吧,師弟沒事就好。”許弟子相信少年的話,沒有在追問什麼。
夜晚靜悄悄,隻有一些夜間生物與風吹發出些許輕微的音量。
床榻上的白衣少年脫了衣物,那件跪地弄臟的白衫被他用符咒一把火燒了。
現在身上還留一件雪白的裡衣,鬆鬆垮垮地搭在軀體之上。
鐘離錦散了發,烏黑濃密的發絲垂落,柔順光滑。
那張本就俊美白皙,精致昳麗的臉藏在昏暗跳動的燭火間,竟是更加好看動人。
今晚本該繼續煉丹,但少年幾次都無法集中注意力,因為他發現自己腦海裡始終會浮現出甲板上的沉湘親吻時清側臉的那一幕。
這般走神,是注定煉不出什麼好丹的。
【小輩這是怎麼了?有些心不在焉的。】
鐘離錦將爐中天火回收,索性今晚放棄煉丹,道【沒什麼,隻是感慨自己的道心還不夠堅定。】
【是因為時清那女娃嗎?】
【……】
【前輩,】鐘離錦眉宇無奈,有些苦笑之色道【晚輩原以為今晚無視掉有關於時清的幻覺,是成功穩固了道心,假以時日絕對能重回正規,不再被凡情所困擾。但直到返回仙船,被時清從山鬼利爪下救了的那一刻,晚輩才發現,或許無視掉時清的幻覺,並非是因為堅固了道心。】
——而是他清楚知道那幻象並非真正的時清。
一旦真正的,真實的少女,陡然出現在他眼前。
那麼就連清淨咒的長篇文段,到最後隻也成了一篇篇沒用的空白。
鐘離錦知道自己對時清心動,他不會像十四歲的自己那樣嘴硬不承認,他在想辦法解決這種影響自己修道的情緒,可惜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任何有用的辦法,甚至,他隱約能感覺到,這種情緒在加重。
否則不會連小師姐與時清的親密,都讓他感到如此煩躁。
第二日天還沒亮,滄瑩就醒了。
昨晚睡得晚,而且睡的不太安穩,所以隻能早早起來。
她打開旁邊房間的門,進去看了眼駱枕月的情況。
這少女呼吸平穩,也沒有什麼外傷,在門板發出聲響之後,甚至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
入眼就是滄瑩的臉,駱枕月一怔,隨後立刻起身警惕道“你這賤人對我做了什麼?!”
滄瑩“……”
她像看傻逼一樣看著駱枕月“你就是這麼對你的救命恩人?哦,對,我忘了,你這家夥最擅長恩將仇報。”
駱枕月被她一頓嘲諷氣的臉色漲紅“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