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吧。”鐘離錦說“既有保命之法了,我與師姐也先行離開,祝常道友後麵除魔一帆風順。”
他說完又對時清道“師姐,走吧。”
“等等!”常竹趕緊將手裡黃符塞回鐘離錦懷裡“使不得啊這!”
“為何?”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瞳間似多了幾分不解,然而仔細看那眼瞳深處,卻是有些冷意和煩躁。
常竹假裝沒注意少年眼中深意,紅著臉解釋說“我這路跟著時清道友就好了,之前就算我身帶符咒,還不是被魔犬偷襲受傷,差點兒死了?所以現在這東西帶沒帶著好像也沒什麼兩樣。”
淦!早知道時清這師弟一來就在暗中想辦法趕他走,他就不幫忙報坐標了!
鐘離錦忽然挑眉道“既然如此擔憂害怕,常道友一開始又為何要參與弟子大比?”
常竹說“我師父他們也是看我平日裡有些膽小怕事,所以想讓我鍛煉一番,逼著我來的。”
“可煉獄秘境並不是什麼玩笑之地,”少年聲音嚴肅幾分“稍有不慎就會殞命,就算道友師父希望道友有所成長,也斷不可如此兒戲!”
“我知道我知道!”常竹點頭“隻是木已成舟,我人都來了,也實在沒辦法現在就出去。”
進來以後,要麼死,要麼熬過三天。
他都說到這份上,再趕人走似乎就顯得不近人情。
“行,跟著吧。”鐘離錦終於鬆口。
“多謝道友!對了道友,你叫什麼名字?”常竹笑著問。
“鐘離錦。”少年說。
“鐘離錦啊,好名字!”常竹誇道。
少年瞥了他一眼。
老人說【小輩,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聽見你的名字沒有露出驚訝的反應啊。】
鐘離錦無奈笑了笑道【晚輩又不是什麼名人,自然不會人人皆知。】
【話說那女娃叫你過來是何事?】
鐘離錦【……】
一來就注意到時清身邊的男人,結果忘記這茬兒了。
“師姐喚我何事?”鐘離錦問。
時清說“找時湘。”
三個字,少年立刻就明白了。
時清想找小師姐,隻是傳送符無法將她送去少女身旁。
“小師姐現在身邊有穆師姐在,她元嬰修為,可護小師姐一二,師姐不必擔心。”鐘離錦微笑道。
時清點頭“嗯,但,還要去。”
“在身邊,才心安。”
無論如何,得看見時湘,在秘境中一定要守在小師妹身邊,才能心安。
“……”少年臉上的微笑似乎因時清這兩句話忽然僵硬了幾分。
“……心安?”鐘離錦喃喃重複過她說的這兩個字,言語似有些不明意味,“時清師姐對小師姐,還真是頗具關心。”
清說“你可知,在何處?”
既然少年知道小師妹與穆念熙在一起,那麼自然也應該知道她們的位置。
鐘離錦微微搖頭道“我不清楚,隻是知曉二人在一起,此前問過她們方位,在北部雪山,然而具體位置,她們也很難辨認。”
雪山千裡綿延,風雪不停,白茫茫一片,還有高峰阻攔,自然很難分辨清方位。
時清所在位置至少景物不同,而常竹會刻陣,通過基礎陣盤的感應能夠辨彆方位,鐘離錦自然能夠通過報坐標精準找過來。
常竹聽了聽二人對話,眼眸一亮“不若這樣吧,咱們先用傳送法陣到雪山附近,再靠傳送符具體找人,如何?”
時清豎起大拇指“好辦法。”
鐘離錦“……”
有穆念熙在,她修為高,劍術強,不用擔心時湘的安危,隻是沒想到時清要去找小師姐,態度依舊這般堅決。
少年實際上不太想去。
尤其……在看出了那紅衣少女,對時清的心思後。
那種古怪又令人克製不住的嫉妒,像是人在淺眠時不停劃過鼻尖的羽毛,他無論如何也忽略不掉。
“所以師姐讓我過來,就是想讓師弟用傳送陣帶你去雪山找小師姐?”鐘離錦心中答案,還是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是。”
雖然知道時清無事不可能叫自己,少年心中依舊難受幾分。
聲音低沉無奈。
帶喜歡的人去找自己的半個情敵,鐘離錦壓下微微鈍痛的感覺,將傳送陣再度注入靈力,撥動陣盤上麵的八卦與五行,開始確定方位。
常竹見此,拉著時清趕緊跑上去,道“先上來,時清道友,要啟動了!”
然而剛一上去,他就感覺一道冰冷無比的視線突然落在了他身上。
常竹頓住,順著方位看去,隻見那催動法陣的白衣少年明明上一秒還是溫和如玉的模樣,這一刻看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什麼討厭的東西。
當他揉揉自己的眼睛,擔心感覺錯了時候,那白衣少年已然也踏上陣盤
,徑直插入他與少女的中間,溫和提醒道“常竹道友,傳送法陣會稍許搖晃,請小心。”
因著少年介入,常竹拉著時清手腕的手也跟著鬆開。
男人重新看一眼少年,發現鐘離錦目光溫柔和煦,好像剛才那眼神裡的冰冷真的隻是他的錯覺。
“謝、謝謝提醒——”話還沒說完,法陣啟動,常竹頓時感覺腳底一顫,隨後一股巨大的力道幾乎要將他甩飛出去,眼前天旋地轉,場景由火紅的禿石峻嶺一下子轉變為白雪皚皚的綿延雪山!
他沒站穩,在傳送站停下來後立刻麵朝前摔去!
幸好一根雪白的繃帶纏繞住了他的身軀,將他一把拉回,才沒有直接撞進雪地裡。
“謝、謝謝時清道友!”常竹鬆口氣,而後打了個噴嚏!
溫度由炙熱驟然降至冰點,巨大改變的溫差令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時清收回帶子,卻在即將纏繞上自己胳膊的時候被旁邊鐘離錦用力拽住。
“……”
她看向白衣少年,在這片白皚皚的天地間,少年除了濃墨般的秀發與火紅的發帶腰帶,幾乎要與這雪山融為一體。
足以看出其衣物的纖塵不染。
“怎麼了?”鐘離錦握著她的帶子不鬆手。
“沒什麼。”少年溫和眯著眼,對她淡淡一笑,骨節分明的手摩擦過時清的繃帶條子,似將其上麵塵埃拂去,聲音毫無波瀾,“臟了,幫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