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戎老師留下的魔力逐漸在歐文身上彙聚。
當他將眾神的遺產解釋清楚之後。
一個複雜的刻印出現在了歐文的手腕處。
那形似鐘表羅盤的刻印著十二根立柱,從圓的邊際向中心彙聚,最終交彙於一點,扭曲成三個疊加的圓環,圓環的正下方無數的枝丫成樹根狀的排列。
好似一顆古樹紮根於此的印痕。
“巴爾乾半島古代巫師創造的魔法魔紋,如果你接觸過如尼文字就明白它的用處,兩者大抵是差不多的。”喀戎老師緩緩的解釋道。
“它能幫你打開遠古的高塔,是鑰匙,也是地圖。”
“我察覺到有人已經摧毀了兩座高塔,看來這個世界上還存在有遠見的賢人。”
喀戎老師繼續說道。
隻是他的語氣卻是越來越輕,越來越模糊。
“最後,你還有想問的嗎?”
他指了指自己逐漸透明的身體,帶著最後的溫柔道。
“我有位教授被死誕者吞掉了靈魂,我該怎麼救他。”歐文連忙追問道。
“死誕者?哦!那是伱們給他製造的怪物取的名字嗎?誕生於死亡,的確如此,那些怪物們的確都誕生於死亡。”喀戎的聲音變得悠遠了起來,就像他馬上就要消失一樣。
“不必擔心,外神的力量不足以真正影響這個世界,死誕者吞噬的靈魂就像是將靈魂儲存在一個會動的盒子裡,它們隻有尋找到祭壇,才能把吸取到的靈魂送給他們的主子。隻要在此之前,你打碎盒子,靈魂自然會回到他的肉身之中。”
“怎麼打碎盒子?它們都具有不死性,我沒有辦法直接殺死它們。”他的聲音很急迫。
畢竟盧平教授還躺在校醫護室呢!
如果沒有辦法救他。
那自己回到過去就沒有意義了。
“不死隻是他們的表象。沒有什麼東西是不朽的,無論是巫師,還是‘神明’,追求‘不死’的結局一定是悲劇。”
“死誕者已經走到了生命的儘頭,隻是他們的儘頭不是死亡。”
喀戎老師的身體已經模糊到看不清楚了。
隻有聲音依稀的傳來。
他用著歌兒似的曲調。清唱著屬於死誕者的曆史。
“哦——哦——哦——棺木與我們同行。”
“目的地過於遙遠,旅途顯得無窮——
我們尋找滿溢著英雄靈魂的碎片,尋找死亡的最終命運。”
“啊!靈魂啊~~~像是一首動聽的歌,帶著奇妙律動,回蕩蟲繭之中。
去吧,透過靈魂聆聽他們的樂章,當你找到他們的節奏時,蟲繭之中的靈魂將會破繭成蝶。回歸自然。”
當歌聲最後或作囈語消散於空氣之中時。
頃刻間周圍湧現出無數星光。
它們與霧氣一同形成了壯觀的星河。
接著飄散著,駛向遠方。
輝煌的霍格沃茨城堡也連同著星霧一同消散。
精神領域又回到了田野之上。
高山草原。
日照金山。
野性的、充滿生命力的美。
“喀戎老師!!!”
“您說的,是什麼意思啊!”他大吼了一句。
可荒野卻沒有任何答複。
“這就結束了?”
他茫然的回望四周。
這時,歐文才反應過來。
這天野到底影射著誰的精神。
輪船是他,城堡是他,那麼荒野呢?
那荒野吹來的帶著苦鹹的風呢?
轉身,他的雙眼對上了,母親的臉龐。
她依然微笑的看著自己,就好像從一萬年前就這樣。
歐文調整心態。
他有種預感,自己可能會是最後一次遇見自己的媽媽了。
馬人的精神世界,將依附於他身上的母親留下的愛,以閃回咒的方式呈現出來。
這片荒野正是影射著她的精神世界。
而他呢?
他不可能再找到類似馬人精神領域的地方了。
除非複活石,否則他將再也見不到自己的母親了。
“能見到你,我很高興。”
加布裡埃爾溫柔的聲音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良藥。
她輕聲的開口,像是溫和的光照在剛剛出芽的葉子上,溫馨的午後,某種令人豔羨的、幸福的時光正在醞釀。
“隻是這時間太短,我真希望——”
時光釀成了酒,帶著濃厚的醇香,入喉辛辣而又苦澀,隻等許久後,醇香才流入舌尖。
隻是——那香,是那麼的短暫,那麼的清淡。
讓人忍不住的,還想喝下第二口,第三口。生怕再也體驗不到這幸福。
“.”
她飛撲著,半跪著將她的孩子擁入懷中。
緊緊的抱著。
“我很抱歉~”歐文仰著頭,目光流露著從未有過的溫和。
雖然他從未想象過自己的母親。
甚至穿越伊始,對於孤兒院開局還有些慶幸,好像鬆了口氣般。
畢竟他不個孩子,怎麼和一個陌生人重新建立親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真當荒野的風真的吹拂進他的心裡時,歐文才意識,有時候感情是很簡單的事情。
僅僅隻是兩個字,母親的含義,她就能付出所有。
“我很抱歉。”他說。
“我很抱歉——您選擇了我。”
“如果能回到過去,我很希望您能擁有自己的人生,您能更好的做您自己,不再僅僅隻是彆人的媽媽。”
遠處的荒野閃耀著自由的風。
她的故事被風輕輕帶過,留下一道濃厚的陰影。
鮮血從被過去割裂的傷口處流出,滴落在了歐文的身上。痛苦卻是母親的。
加布裡埃爾凝望著自己的孩子。
歐文那簡短而又蘊含著某種傾訴的話語讓她心頭一震。
時代的風吹過她的額頭。
將那滿頭銀發吹的盼盼起舞。
一時間,她望著那孩子竟有些呆滯。
一種從未有過的、一種解脫的、一種自由的、一種放肆的情感在她心底野蠻滋生。
————歐文望著他的媽媽。
作為她的孩子,他是沒有資格說什麼的。
但,歐文還是想說,如果——如果時間可以回答過去。
那他希望看見的是一位偉大巫師吹起改變世界的號角,無論是她要將鄧布利多拉下神壇,還是成為更好的鄧布利多。
他希望看見的是一位偉大的巫師。
而不僅僅,生命的注腳,隻是誰的母親。
——風突然靜了。
原野與高山突然化作水墨般,被人攪動,在流光璀璨的光影之中,異彩紛呈的顏色相互交織。
一抹絕世的、壯麗的圖像在歐文眼前毫無保留的展現。
最後的最後——流光送來挽歌。
是親切與溫柔。
“我為你唱的第八首巫歌:暮靄沉沉四周已晦暝昏暗,你隻得露宿在野林荒山。若是見到有女殍暴屍野外,不可褻瀆趕緊設法掩埋,讓死者安眠是巫師的本分。”
“我為你唱的第九首巫歌:若是你與人口角爭吵不休,那個壯漢拔劍炫耀自己。你務必頭腦冷靜毫不衝動,出言吐語都要把握分寸,唯獨你自己才能解救自己。”
“再見了——我親愛的孩子——歐文。”
下一秒,精神世界瞬間崩塌。
萬千霞光流入歐文的身體。
一聲聲最善良的聲音起伏於他耳邊。
光影交織之中,他的手腕處,突然盧娜送給他的橡木手鏈大亮。
一團銀色的光芒逐漸彙聚。
緩慢的,一個小巧的生物從那銀霧之中跳了出來。
那是一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