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陸林晚和林津瑜坐上了前往F市的高鐵。
F市是座四線小城,沒有機場設施,就連高鐵也是去年才剛剛接入的。以往的遊客想前往F市隻能乘坐傳統的綠皮火車。
三小時的車程讓陸林晚有些困頓,她靠在林津瑜左肩打了個哈欠。
“睡吧,到了我叫你。”
“不想睡。”陸林晚安靜地看向車窗外,熟悉X市地標建築從她眼前飛過,“我們現在是去你長大的地方嗎?”
林津瑜是孤兒,他是沒有家的。
至於養育他長到18歲的孤兒院,看他對孤兒院的態度,也不能稱之為家。
林津瑜用掌心托起她的腦袋,幫她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他沉默聯誼會,“嗯。是去F市的一個小鎮,下了高鐵之後我們還要坐四個小時的汽車......你應該沒去過那種閉塞的小鎮。”
陸林晚在X市長大,住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區,家裡的院子還能種一堆綠植,就連留學的目的地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費用相對較高的M國。
她以前就是個家境優渥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在同一個學校上學,他根本就接觸不到她。
學校就像一個超市,各不相同的學生像不同價格的商品被強行陳列在一起。
而命運則像買家。
不同的商品會被不同的買家帶走。
他一直覺得,他和陸林晚就是那樣關係,他們隻是暫時在同一個貨架上。
陸林晚很快就會回到她原本的地方,她會和其他高檔貨一起被帶走。而他的未來則是混在一堆普通的、隨處可見的貨物裡。
直到那天,她敲響了他的房門,她問他需不需要‘人生指導’。
他不夠聰明,隻是會努力。他沒有背景,見識也不深。
是她強行把他帶到了她的世界。
遇到以前孤兒院的‘朋友’時,那人一口一個精英人士地喊他,他還恍惚了很久。
在陸林晚身邊久了,見識過太多的天才和能人之後,他都忘了自己在彆人眼裡也變成了成功的範本。
“嗯?沒有,我和許舟小時候會陪爸爸媽媽去考察各地的建築,那些建築大多都藏在深山老林裡。”陸林晚閉上眼睛慢慢回憶。
“我記得有一次,我們坐了八個小時的綠皮火車,轉長途汽車坐了一個晚上才到那個村子,然後爸爸找了一輛三輪,把我們載到了一片荒地上。
要不是我醒來後發現自己還在媽媽的懷裡,我都要懷疑自己被拐賣了。爸爸說那個古寺廟的遺址,總之他們在一堆舊石頭上乾測繪,我和許舟蹲在旁邊看螞蟻搬家。”
林津瑜想象一下那個畫麵,輕聲笑了下。
陸林晚很少會說那麼長的話,他知道她在哄人。
她的鈍感力隻對不重要的人和事,對於她放在心上的人,她卻能很敏銳地感覺的到對方的情緒不對勁。
“我們在那個村子裡住了半個月,爸媽就租了一間小木屋。用電是有時間限製的,打水是要去村口的井裡的。但我那時候沒覺得難挨,可能是因為愛我的人都在身邊。”
她說著說著腦袋向下,滾到了他懷裡,她睜開眼,用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看著他。
她說,“林津瑜,我以後也會在你身邊的。”
她在反複地給他安全感,告訴他彆擔心。
林津瑜垂眸看著懷裡的人,沉吟了兩秒,“嗯,我知道。”
那天喝醉酒後,他都聽到了。
大費周章地灌醉他,就為了和他說一句那樣的話。那時候還不好意思的人,現在居然能看著他的眼睛說出來。
他能不能理解為——她越來越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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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津瑜小時候長大的地方叫溪西鎮。地如其名,就是在小溪西邊的一個小型聚落。
這裡不是交通要道,也沒有任何值得建設的資源,祖上也沒出過名人,所以是個一窮二白,發展落後的小村鎮。
小村鎮給他帶來的全是痛苦,所以他從小村鎮的中學考到F市最頂尖的高中後,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地方。
他從來沒想過會在大洋彼岸遇到這個鎮子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