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該死。
不料,薛白竟將手中的臭靴子一遞,道:“拿著吧,你明日報與右相,隻說對方武藝高超。”
皎奴嫌棄地捏著它的上沿,冷笑道:“收買人心無用。”
“我還得靠你保護。”薛白道:“下次彆再中計了。”
“嗬。”
薛白笑笑,自往廂房去歇了。
走到五郎房的門口,皎奴卻是用下巴一指,神態傲慢道:“你到這邊睡,夜裡我得守著你。”
“嗯。”
薛白打了個哈欠,進屋,自在大床上躺下。
隱隱地聞到一股香味,頗為助眠。
皎奴看了他一眼,自到耳房還未鋪被褥的小榻上坐著,真像是他的婢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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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深夜,杜宅中的喧囂卻是又過了一會才平息。
“儘日出事,像是有鬼怪在作祟一般……我怎覺得方老道長到家中設壇之後,反而禍事愈多了?”
杜五郎在正房坐著,聽著盧豐娘喋喋不休,吃了幾個果脯才定下心來,道:“流年不利,過了年就好了吧。”
盧豐娘又拍了膝蓋,歎道:“唉,你說你二姐和離以後又去了哪?也沒個消息,怪教人不安。”
“娘親放心吧,夫妻一場,太子總不能害了她吧?”
忽然,杜五郎用力聞了聞,奇道:“娘親,你屋中如何有股臭味?”
“胡說。”
“孩兒鼻子可靈了,斷不會錯。”
杜五郎吸著鼻子,起身,繞過屏風,到了屋門處蹲下,端起燭火往門檻前的地毯上照去,隻見腳印亂糟糟的。
湊上去一聞,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咳咳咳……娘親,有人踩了金汁踏到正房了!”
“什麼?!”
屏風後一陣響動,盧豐娘趕出來一看,氣得已帶了哭腔。
“哎喲,往日裡便教他們要脫鞋上廊,偏是今夜出了賊,一時沒能顧上,這可如何是好?”
“我就說我鼻子靈吧。”
杜五郎不關心這些小事,搖了搖頭,返回自己屋中。
進了屋,他忽然又吸了吸鼻子,循著那隱隱的臭味走到窗台附近,拿火燭湊上前一看,竟見窗柩上也沾著金汁。
“啊。”
他又驚恐又疑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有一灘臟東西,讓許多人都踩到了,連凶徒也不例外。
四下一看,找來兩張自己的練字稿,小心翼翼將金汁擦乾淨,把紙團往窗外的雪地裡一丟,喃喃道:“你可算有了大用。”
做完這些,他用力把窗子栓上,方才能重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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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來,杜五郎一早便跑到廚房,探頭道:“胡十三娘,早食多蒸些肉吧,家中可有兩個正長身體的少年郎。”
“好哩!昨夜聽家裡進了賊,老奴撒腿就跑到廚房裡來看,好在這隻臘羊腿還在,今日便切給五郎嘗嘗。”
杜五郎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我昨夜與那凶賊打了照麵。”
“真的?”胡十三娘大吃一驚,關切道:“五郎可沒傷到吧?”
“沒事,沒事,當時他砸了我一下,嘭,那可真是石破天驚,幸虧我見機快,避開了。”
“謔,這般危險。”
胡十三娘的圍裙上有個兜,伸手掏出一把鬆子,擱在灶上。
杜五郎也不客氣,往燒火的胡凳上一坐,邊嗑邊聊。
他遇事怕是真怕,但情緒去得也快,與廚娘也能聊得起勁。
今日杜有鄰還未醒,無人督促他讀書,他便在廚房烤火、閒聊,不知不覺便打發了半個時辰。
待到早膳時,還幫胡十三娘提了個餐盒往東廂送。
路過五進院的花園,正遇到薛白站遊廊上,與什麼人隔著院牆上的牖窗說話。
杜五郎探頭往前看去,隻見牖窗後一個身著麻衣的身影卻已飄然走開。
“咦,大姐?薛白,你與我大姐聊什麼呢?”
“正好遇到,閒談兩句。”
杜五郎微有些狐疑,總覺他們之間似有什麼秘密。
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這般想法實在是不妥當,搖了搖頭略過這個話題。
“昨夜我發現了樁怪事。”
“嗯?”
杜五郎神秘兮兮道:“正房與我屋窗台上都有沾著金汁的腳印。”
薛白眉頭一皺,道:“少說這些,要吃飯了。”
“哦。”
“一直沒顧得上問,你排行第五,可是有四個兄長?”
“兩個。”杜五郎小聲道:“三哥幼時病夭了,四哥與二姐是雙生子,生的時候就沒保住,大娘子也是那時候去的……所以你知道吧?一直有人說二姐不祥,她能當上太子良娣很不容易的。”
“如今那兩位兄長呢?”
“大哥是進士出身,如今在邠州任官,二哥舉明經,在兗州任官。”
薛白沒說什麼,拍了拍杜五郎的背。
雖無言,杜郎卻頗受激勵,道:“你莫看我這樣子,其實我知道的,發生這麼多事,我是杜家男丁,得擔起更多擔子來。”
“嗯。”
杜五郎撓了撓頭,又道:“我思來想去,覺得太子派刺客來殺你,實在是很奇怪啊。所以,昨夜該是正好有賊人以為杜宅空著,想進來**吧?”
薛白道:“一會去問問就知道了。”
“問誰?”
“太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