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臣如今隻是員外郎吧?”
“是,老師想往前走兩步,中間還需要一個郎中的闕。”薛白道:“就請摩詰兄先進一步,把這庫部郎中的位置讓出來如何?”
“中書舍人?”
“簡單。”薛白道:“摩詰兄與駙馬張垍見一麵如何?他如今正是禦前的紅人。”
中書舍人、給事中都隻是正五品的官,卻有“儲相”之稱,一個負責起草詔令,一個負責審議封駁詔令。
薛白若是把王維、顏真卿推到這兩個位置上,就相當於能通過他們知曉整個朝堂所有的詔令……其權勢是可想而知的。
如此提議,便是詩佛也動心。
談了一會,有一名女冠過來,稱是玉真公主也在這茶樓,既巧遇了當今兩個大詩人,想請他們移步一見。
此間說是茶樓,其實是個占地不小的院落,兩人由這名女冠引著進了後院,便見另一名女冠過來,道:“薛郎這邊請。”
薛白並不詫異,走進一間偏廳,便見李季蘭正笑盈盈地迎上來。
這時節,正是桃花開得正豔的時候,她一笑,真是人麵桃花相映紅。
春風一吹,裹著一陣香氣,薛白恍惚了一瞬間,迅速清醒過來,摸了摸鼻子下方,提醒自己這小娘子就長這般模樣,並非是在對自己雙目含情。
“咳,季蘭子怎麼在這裡。”
“你低些,我與你說。”
李季蘭拉了拉薛白的衣袖,讓他附耳過來,方才道:“騰空子想代右相與你談事,不想讓外人注意到了,因此施了些障眼法,哪怕有人知道我們今日來這裡了,也隻當你是來見我的。”
“見你?”薛白覺得見李季蘭,傳出去也不妥。
“嗯。”李季蘭一本正經道:“我們都考慮好了,若被人發現了,便說我們又要寫一個戲文,便是你上次說的《梁祝》了。”
“是嗎?你們都考慮好了。”
“但薛郎你還是得與我細說了,我方好執筆的。”李季蘭有陣子沒見薛白,要說的有許多,接著又道:“對了,你可真是了不起,讓騰空子這般清靜無為的人也一心官場庶務呢。”
“那是騰空子有一顆經世濟民之心。”
“……”
皎奴推開一絲窗縫,目光看去,見李季蘭還不把薛白帶過來,在院裡語笑嫣然地說話。
她不由疑惑,天寶五載那個冬天,她可是
不過是個心機深沉的小人罷了。
這般想著,她便擔心單純的十七娘與這等小人商談,萬一也被害了,就像吉溫、楊慎矜。
“來了。”
稍等了一會,薛白終於推門而入。
李騰空正坐在那,手裡拿著一個小卷軸看著,上麵是她今日要談話的要點。
聽得動靜,她連忙把它收進袖子,擺出篤定自若的表情。
“你我相見,不宜引人注目,我便出此下策。”李騰空道:“不介意吧?”
“很聰明。”
“你是故意誇我一句,顯得你更厲害嗎?”
薛白笑道:“不必這般緊張,雖說是談事情,不影響我們是朋友。”
李騰空示意皎奴與眠兒出去,問道:“你是輕易就抱朋友的人?”
“嗯。”
薛白難得見她顯出有攻擊力的模樣,仔細端詳了她一眼,卻見她的銳氣已經收了回去,像是一隻白色的小貓抬起爪子喵了一聲就作罷。
“我阿爺答應你的條件了,他打算把安祿山調回長安。”
“那很順利?”
“你不必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李騰空正色道:“此事,我會儘力做成。”
她拿起案上兩封信,遞給薛白。
其中一封是李林甫寫的,稱陳希烈任門下侍中以來,毫無建言,他有意薦安祿山接替,以全其“出將入相”之功業雲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