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聽得通傳,信成公主與她的駙馬獨孤明還未說話,寧親公主已開口道:“死了兩個奴婢,竟也敢來打攪我們?不見,趕出去。”
她的夫婿很快就要成為宰執了,她在諸公主中也算是揚眉吐氣,比起信成公主、獨孤明,她更像是宴會的主人。
鹹宜公主卻不慣著她,問道:“來的是誰?”
“京兆少尹杜有鄰,京兆法曹嚴武,還有殿中侍禦史羅希奭、薛白。”
“薛郎來了?”王繇笑道:“那便見見他如何?”
嗣歧王李珍亦是朗笑,道:“好啊,我亦許久未見薛郎了,這是位妙人。”
寧親公主想讓張垍出麵,替她找回麵子,然而轉頭一看,卻不知張垍去了何處。
很快,幾個官員被帶了進來。
杜有鄰為官最大的問題並非不擅實務,而是不夠圓滑。這問題平時看不出來,到了這種滿堂公卿的場合才算是漏了怯。
他沒太把諸王、公主、駙馬當一回事,當即開口道:“隔壁的淨域寺出了命案,煩請信成公主與駙馬辨認,死者是何人。”
反而是羅希奭,凶名在外,此時卻是滿臉諂媚,不等這些貴人們發作,上前賠笑道:“人命關天,下官們不敢不儘心,免得萬一傳出去。”
信成公主於是向身邊的侍女看了一眼,吩咐道:“讓管事去辨一辨。”
不多時,管事辨認了回來,稟道:“回公主,死的確是府中的仆童,隻是……那名女子,小人並不認得。”
此言一出,眾人倒是好奇起來。
“怎麼?是公主府的仆童勾了旁家的婢女,被金剛放蛇勒死了不成?”
“……”
議論紛紛之中,羅希奭上前幾步,開口道:“敢問,駙馬張垍可在?”
“何事?”寧親公主答道。
“恕下官無禮。”羅希奭道:“此案,下官該是已查明了。”
他雖還未說查到了什麼,但先問張垍在不在,已讓此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案子與張垍有關。
寧親公主當即冷了臉,她
“下官有要務須稟報張駙馬,遂過來求見。”羅希奭道:“下官是從宣陽坊西門進來的,看到張駙馬攜著一女子進了淨域寺,之後,才是一個青衣仆童入寺。”
他說到一半,已是滿堂嘩然。
杜有鄰看了薛白一眼,暗道這些事羅希奭方才不說,顯然是故意要公諸於眾的了。
羅希奭又道:“但等下官進了淨域寺,卻不見了張駙馬,隻看到兩具屍體……想來,是駙馬擔心公主生氣,殺人滅口了。”
寧親公主確實很生氣,雖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忍不住向身邊人發了火,喝罵道:“還不去把駙馬找來?!”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於她這種天潢貴胄而言,可謂是奇恥大辱。
羅希奭見眾人已對此事有了興趣,低聲吩咐一句,命差役將女屍搬到前院,這嚇到了一些沒見過死人的公主,但更多人還是圍上前看了看,小聲嘀咕著。
“張垍果然還是養了外室……”
人群當中,楊洄斟了一杯酒,遞給了薛白,頗為客氣地笑了一下。
薛白這才想起來,自己曾經見過楊洄養的外室,這是要求保密之意。
“出了何事?”
隨著這一句問話,有人從大堂後方走了出來,是喝得微醺的張垍。
寧親公主一見他就發了瘋,拿起杯子便砸,嘴裡罵罵咧咧。
張垍一臉茫然,待聽說了事情經過,走上前看了一眼那具女屍,神色毫無變化。
“我不認得她。”
張垍說著,拿起妻子砸過來的酒杯,飲了一杯酒,笑道:“好個‘羅鉗’,迫害到我頭上了?但你隻有這點小手段嗎?”
羅希奭道:“張駙馬莫非以為我沒有證據……”
恰此時,又有人說了一句。
“我認得她。”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是信誠公主的駙馬獨孤明。
獨孤明說著,扯下了堂中的帷幔,蓋在了那女屍身上。
“這是我府上的女婢,名叫懷香。”獨孤明道:“此事與張垍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