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什麼了?”
“彆裝傻,我聽得很清楚的!”男人捂著額頭,齜牙咧嘴地揉了起來。
“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織作葵露出了非常狡猾的笑容,不顧男人的不滿,自顧自地坐在了路邊的長椅上。
微風徐來,她愜意地眯著眼,宛如羊脂白玉般的兩根纖細手指輕輕地敲打椅子扶手,一副勞碌了許久的女強人,終於有空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愜意姿態。
初夏的陽光映在她的臉上,光燦耀眼。
飯沼勳有點摸不透她在想什麼了,狠狠揉了揉額頭,放開嗓子吼了一聲。
“啊——”
說實話,是有點鬱悶了。
這個女人的一笑一顰一皺眉,一抬手一邁步一扭腰,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比以前更加誘人了啊!
誘人就算了,她還說什麼孩子孩子……
她什麼意思?
拜托,能說清楚嗎!
聽到他鬱悶的喊聲,織作葵睜開眼,嘴角稍稍勾起一抹能柔化那張清冷臉蛋的笑容。
但這抹弧度刹那間便收斂了,然後她看了眼飯沼勳,明知故問:“怎麼了嗎?心情不好?”
“不,好得很,就像這五月的陽光一樣!”飯沼勳反駁道。
“是五月的陽光,還是五月的黃瓜呢?”織作葵臉上笑意愈濃,像一朵嬌豔綻放的五月玫瑰。
當初為了追求她這個國文老師,少年飯沼可是狠狠惡補了一番文學作品,第一學期五月的某天在涼亭裡相會的時候,他引用了太宰治的《女生徒》裡的一句話來形容自己的青春煩惱。
【我獨自一人在食堂吃飯。今年還是第一次吃黃瓜。從黃瓜的青澀可知夏天來了。五月的黃瓜的澀味,讓胸口感覺又空虛又疼痛,還有難為情的悲哀。】
想起那會年少稚嫩的他,那裝著一臉憂鬱的模樣說著這些喪文學句子時的滑稽模樣,織作葵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揚起。
很細小的弧度,不易察覺。
此時的她看上去很隨意,但卻很美,一種能夠觸動心中最敏感部分的美。
飯沼勳看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以前覺得老師美,他可以開口說“快來個人娶了你吧,不然我就要自己上了”。
現在他不應該再說這種話了。
說起來,似乎是件很悲傷的事呢。
“對了,給你張名片。”織作葵忽然從運動褲裡掏出錢包,取出一張名片給他。
“檸檬社,社長?”飯沼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家動畫公司這兩年勢頭很猛呀,原來你是社長啊,真了不起。”
“一點小生意而已。”
織作葵眨了下秋水般明媚眸子,帶著些許狡黠,又有股綿裡藏針的陰柔,不動聲色地說道:“你現在是老師對吧?嗯,也是不錯的工作,不過賺不到什麼大錢。名片記得藏好了,如果哪天重燃了年少時的雄心壯誌了,想做點事業的話,可以過來找我,我這裡的後門隨時都為你敞開著。”
聽到這話,飯沼勳沉默了。
織作葵側頭望過來,眼睛眯得如兩弧月牙:“怎麼?混得不如我這個前女友,感覺自尊刺痛了?”
“啊,不,沒有……”
飯沼勳搖了搖頭。
想說什麼,但最後卻是抿緊了嘴唇。
那張本來充滿銳氣,神采飛揚的少年臉龐,在歲月的熏陶下已經成熟了。
成熟的首要標誌,就是不能再那麼肆意……
看著他皺眉的樣子,織作葵也安靜了下來。
兩人沉默了會,有個晨跑的女子從遠處跑來,從眼神凝重的男人麵前跑過去。
“飯沼。”
“嗯?”
飯沼勳側頭看過來,織作葵臉上露出了個十分孩子氣的笑容,像是在說什麼悄悄話那樣湊到他耳邊:“彆看她,看我,那個女人沒我漂亮。”
他根本沒看那路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