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陳在萸城招募的大部人馬,如架火烤,不得不硬著頭皮跟上萸城馮知縣的腳步。
各家皆有怨言,又不敢在這火急火燎的當口,駁了馮陳的麵子。
這位如今連烏紗帽都不在乎了,誰知今日事了之後,馮陳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明知馮陳那口氣,就不是寬宏大量不計前嫌的態度,誰又願意無緣無故當那個出頭鳥。
這麼一看呐,還是人家田家機靈,瞧瞧,多會見風使舵。
馮知縣喊一嗓子,那田家大小姐還幫著吆喝起來了!
真是不佩服不行啊。
陰陽怪氣的話,一路說到了前軍和青龍寨劫匪交戰地區。
一大群人,來時肩扛兵器,昂首挺胸,到了一片狼藉的戰場,還未開口言語一聲,已經有不少人初見此等血肉模糊的四野,連滾帶爬搶到一旁,扶地乾嘔。
“一群沒出息的東西!老子平日好酒好肉養著你們,不就是圖你們關鍵時候,給老子長長臉!”
“瞅瞅你們一個個的,劫匪的人頭還沒給老子砍下幾個,你們倒是會躲懶的是吧?”
“稟、稟告大少爺——不、不是……不是我們不行,實在是——嘔!”
“滾一邊兒去!丟人現眼的玩意。”不知是哪家的當家人,氣得眼前一黑,扭頭就把其他表現還有點人樣的護院家丁等人吆喝起來,去追馮陳風大人和田家的人。
都他娘的喝一條江水,他還不信他們百年望族,比不上田家一介女流!
一家動,百家隨。
既然此刻已然沒了後路,那這協助官家擒敵殺敵的頭功,誰也不想讓彆人家占了便宜。
遠處的天空,時不時就竄出明光,儘管各家都沒看懂,但也不妨礙這幫老奸巨猾的各家領頭羊們,不約而同認識到,馮陳這個“光杆縣令”看樣子,還真的讓他搞來了不小的兵力。
一想到這年輕的愣頭青,總是有一些讓人想不通的好運氣,思來想去最好還是不要冒險。
漸漸聽見沉重雜亂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狠狠賭了一把的馮陳回頭望了一眼。
身旁,田家大小姐田素娥,握緊韁繩,替他高興:“馮大人,他們跟來了!”
馮陳身下的馬原地轉了一圈,馮陳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視著眾人。
“馮大人!馮大人!等等我們——”
“是啊!馮大人你孤軍奮戰,我們哪裡放得下心啊,有難大家一起當!”
“馮大人你可要保重身體啊,賊寇冷箭不長眼睛,千萬要小心!”
隨著身後大部人馬跟上來,馮陳的態度也緩和了些許,緊要關頭沒做任何解釋,隻掉頭雙膝夾了夾馬腹,一聲重喝:“駕——”
劫匪數千,甚至大有源源不斷之勢,起初獨占優勢,攻勢凶猛,大有野火燎原之姿,不想,後方突然遇敵,一時腹背受敵,訓練有素的攻勢,一夕泄掉了震天凶狠的氣勢,在三方圍合之下,很快落得一盤散沙的的局麵。
獨留一個缺口,成了僥幸賊子突圍求生的唯一機會。
衛獅這一戰,打的雖不如從前與外敵交手時那般凶猛,但他一身仙家護身法寶,得心應手的新式兵器,左右開弓,不知多少賊口泯滅在他的刀槍棍棒之下。
“將軍!我帶人去追!”
謝豫川眯眼沉聲道:“跑不了。”
謝武英第一次在這樣的處境下曆練,不論是手中的兵器,還是身上不知被誰噴灑的鮮血,清俊年少的麵龐上,猶如浴火重生一般,麵色沉素地一步一步踏著腳下黑紅的泥土,走向謝豫川。
“六哥?”
謝武英身子疲憊,但目光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