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音聽完,便問:“你相信他說的?”
我說:“不信。”
陸塵音便又問:“你真的想求成仙?”
我說:“不想。”
陸塵音發出第三問:“你會同跟純陽宮合作?”
我說:“不會!”
陸塵音便笑了起來,“那為什麼還要看這東西?”
我點了點頭,就在後院挖了個坑,把箱子埋了起來,沒有打開。
照常做了晚課,收拾整齊,又用采來的那個道姑的頭發和血做了個桐人,用水浸濕後,埋在香爐裡,便上床合衣躺好,閉眼默許十息,再次睜眼。
寒意透體而來。
我翻身下床,來到木芙蓉樹下,施一禮,而後折了一短枝,握在手中,來到診室。
老君像光芒暗淡,圓天道德四個字淡得幾乎完全消失。
我凝神觀望片刻,揮動短枝打在老君像上。
老君像寸寸碎裂。
映在牆上的圓天道德四個字慢慢擴散,筆畫延展,化為一幅圖畫。
畫中有一身著盔甲、背生雙翼、麵目顛倒的神人正彎弓搭箭射向天空。
天空中群星密布,其中一顆格外閃亮,正是弓箭的目標。
我突然感覺背上寒意快速加重,立刻向旁躲閃。
一道閃電般的白影自身側穿過,撞到牆上停下來,擋住牆上的畫麵。
竟然是那個道姑。
她依舊一身月白道袍的打扮,貼在牆上,看著我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我慢慢舉起手中樹枝。
劍勢如虹。
道姑豎起一根手指衝我晃了晃,然後刷一下鑽進牆裡。
牆麵上的畫消失無蹤。
我慢慢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白衣道姑站在院中,掐了個點兵印,並指朝我一點。
一個跟房子差不多高的巨大身影浮現在黑暗中。
那是一個牛頭怪物,滿身肌肉虯結,伸手推來,房子轟然震動,蕩起重重幻影,仿佛下一刻就會碎裂。
我從窗口飄出。
牛頭怪物反手就來抓我。
我迎著那隻車輪般巨大的手掌擊出樹枝。
凜冽的劍勢下,樹枝如熱刀切牛油般斬開的手掌,餘勢不停,自牛頭怪的脖子掠過。
牛頭飛起。
巨大的無頭身體卻依舊憤怒地揮舞著手臂朝我打過來。
我手掌朝上一托,旋即轉來向下扣覆。
重重房影從天而降,持續不停地砸在無頭身體上。
逼人的寒意突然地出現在身前。
白衣道姑鬼魅般冒出來,並指如劍,點向我的眉心。
這一招來奇快無比。
躲是不可能躲了。
我再次揮出樹枝,刺向白衣道姑的胸口。
如果她不躲,就算而擊中我,也躲不過我這一擊。
大家同歸於儘!
換了一般人,麵對如此險惡的攻擊,多半會回招自保。
而隻要她一回招,我就重新獲得主動,贏定了!
可是,白衣道姑卻絲毫沒有回招的打算,就那麼笑盈盈的,無比堅定地刺向我的眉心。
她要麼是真想同歸於儘,要麼就是在借這招來逼退我。
狹路相逢勇者勝。
此時此刻,誰退誰就會連命都輸掉。
我們兩個都沒有任何動搖!
突然一隻腳從天而降,正踩在白衣道姑刺出的手指上,壓著她的手臂下落,又砸在我刺出的那一劍上,連著手指帶樹枝一並踩到地上。
陸塵音被驚動,出手了。
白衣道姑倒立而起,兩腳踢向陸塵音。
陸塵音抓住她的腳踝,一揚手就把她給扔了出去。
白衣道姑身不由己地直飛出院子才控製住身體落地,看著陸塵音,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手上再次掐起點兵印。
陸塵音朝著白衣道姑揮了揮手,一副驅趕蚊蟲的不耐煩模樣。
白衣道姑如獲大赦,撤了點兵印,衝著我們抱拳行了一禮,慢慢向後飄飛,消失在黑暗中。
陸塵音轉過來,氣勢洶洶地朝我揮了揮樹枝。
我趕緊示意折枝前已經拜過木芙蓉樹,它沒有表示反對。
陸塵音翻了個白眼,轉身返回自己的小院,把那根樹枝插回原位,抬手在樹身上刷刷寫了八個大字,“禁止攀折,違者罰款。”
木芙蓉樹輕輕晃動,感覺比被折樹枝還要難受的樣子。
我朝著木芙蓉樹又拜了一拜,這才返轉臥房,躺回床上。
合眼,再睜眼,起身下床出門。
房前地上有一張身首分離的牛頭人身黃紙片,紙邊毛糙,一看就是手撕出來的。
這撕紙點兵的法子,屬於外道三十六術中養器藏神一項,名為遊神術,可於夢中傷人魂魄,殺人於無形。
可是那道姑剛剛的陰魂出遊,沒用香火庇護,屬於正道大脈的法門!
這就對了。
她有正道大脈弟子身份。
這個身份,就是純陽宮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