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恐懼(2 / 2)

說完,我打開紙包,把那紙人放回到姚援耳後,道:“張美娟神黯氣滯,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卻有什麼東西在支撐著她不咽最後一口氣。不過人力終有窮儘時,念頭再強,也抵不住身體的衰朽,她沒救了,這個樣子也不可能上場公審,還是儘快判決執行吧。”

姚援有些緊張,下意識想去摸耳後,但手抬到一半就強忍了下來,道:“我會向上報告這件事情。還要去看看徐五嗎?”

我說:“去看看,關於我師兄周成遇害的事情,我有幾句話要問他。”

姚援便不再多問,領著我直奔看守所。

招呼已經提前打過,進看守所,便把徐五提了出來。

進了審訊室,看到我,徐五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但馬上就低下頭掩視情緒,裝出老老實實的樣子。

“我叫惠念恩,是周成的師弟。”

我這句話一出,徐五的肩頭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雖然身陷囹圄,但他的消息顯然依舊很靈通。

就像住在醫院裡等死的張美娟。

這就是地頭蛇的可怖之處。

地仙會十年經營,織成的網上,不僅僅有江湖亡命。

我坐到徐五對麵,說:“周成會的手段,我都會,他不會的手段,我也會。”

徐五抬起頭,衝我露出一個略帶些討好的笑容,“周兄弟是我們地仙會的仙爺,我跟他一直很要好。”

我說:“靈蟲藥降好吃嗎?”

徐五的笑容僵住。

我豎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個問題,你的靈蟲藥降是誰給你解的?”

徐五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姚援,這才道:“是魏解,龍孝武去泰國向他求助,他找了泰國最厲害的降頭師。”

我豎起第二根手指,道:“第二個問題,周成遇害的時候,你在哪裡?”

徐五吞了吞口水,道:“當時我在現場,親眼看到周兄弟被江神一口咬掉腦袋,又一口叼走了身體,因為離著太遠,我們甚至都來不及把周兄弟的屍體搶回來。”

說到這裡,甚至還擠出了兩滴眼淚。

我豎起第三根手指,道:“魏解、張美娟施術祭江神點蛟那晚,你在哪裡?”

徐五愕然抬頭看向我,滿眼驚懼,“你,你怎麼知道?”

我微微一笑,道:“我還有個名字,叫衛少常,老君觀的衛少常,那晚在江邊斬妖除魔的衛少常!”

徐五駭然失色,“原來是你!”

我繼續說:“你消息很靈通啊,那晚我沒看到你,但魏解說你在四十九中。”

徐五道:“我當時已經被公家拉進來了,就在這個看守所裡關著,沒去過四十九中。再說了,我也不懂祭江神這些路子,去四十九中乾什麼?”

我說:“很好。聽說你想立功求寬大處理?我現在有個能讓你立個大功的機會,你想不想要?”

徐五問:“什麼機會?”

我說:“先說想不想要。”

徐五猶豫了,低頭不語。

我大笑起身,拍了拍徐五的肩膀,“心虛啊,不敢要?那就等死吧,無論誰向你許諾很快就可以出來都沒用,你一定會被公審,送到刑場吃花生米!”

徐五霍然抬頭,伸手想來抓我。

我抓住他的手瞧了一眼手心,然後反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把他煽得從椅子上飛出去,重重摔在牆角。

“給臉不要臉。”我斥罵道,“魏解死了,龍孝武也死了,張美娟馬上就要死了,葛修專心做他的立地神仙,你還能指望誰來救你!”

罵完,我不再跟徐五多廢話,一甩袖子,轉身踏步走出審訊室,招呼了姚援就走。

姚援不明所以,張嘴想問,但抬手摸了下耳朵,又把嘴閉上了。

我便道:“你們還是要查徐五在外麵的關係,他現在這樣做是丟車保帥,用交待盜墓線的案子來掩蓋更大的罪行。外麵一定有人給他承諾,保證他不會被判死刑。”

姚援便順著我的話頭說:“我會向上麵報告。”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對姚援說,“張美娟那邊要是情況快速惡化的話,隨時叫我過來,我有法子可以維持她的狀態。”

姚援把我帶回醫院。

張寶山還在這邊等著。

我上了車,張寶山也不多問,立刻發動。

等離開醫院半條街開外,我便讓張寶山把車停在路邊,自下了車,步行轉回醫院,一路來到那間特護病房。

那四個守著的武

警,看到我獨自一個人去而複返,立刻都提高了警惕。

其中一個剛要張嘴說話,我衝他們微微一笑,他們就都露出茫然的神色,退回原位,不再阻攔。

我推門走進病房。

本來像屍體般緊閉雙眼的張美娟猛得睜開眼,警惕地看著我,慢慢地再次露出那種嘲諷的笑容。

我站到床邊,緊盯著她的眼睛,緩緩說:“至道不煩決存真,泥丸百節皆有神,發神蒼華字太元,腦神精根字泥丸……膽神龍曜字戚明,六腑五臟體神精,畢在心內運天經,晝夜存之可長生。”

張美娟笑不出來了,緊緊盯著我,眼神惡毒,卻掩不住暗藏的慌亂。

“張大姑,我還以為你真的心存了死者,可萬萬沒想到你不光不想死,還挺有野心的。白蓮教紅蓮秘法的五神駐世移魂不是已經在唐賽兒起兵的時候,被當眾焚毀了嗎?想不到居然還會有人用。你是白蓮徒紅蓮正傳?”

我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著張美娟,仿佛在打量什麼稀奇的物件。

“有五神駐世移魂這本事在身,就逃獄也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吧,可你寧可用這麼痛苦的法子,也不琢磨逃獄,是為了假死!但凡人要假死,都是為了擺脫活著無法擺脫的恐懼。我不覺得你想擺脫我,那你是想擺脫誰?地仙會嗎?”

張美娟突然從床上跳起來。

她的動作是如此激烈,以至於一下子就把拷在床頭的手腕扯斷。

可斷了的手腕沒沒一滴血,隻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茬口。

她卻毫不顧忌手腕扯斷,荷荷大叫著向我猛撲過來。

我抬手按在她的額頭上,把她按回到床上,說:“彆想尋死,我應該了彆人,要讓你名正典刑,你就一定不會死。”

張美娟咧著嘴,再次露出嘲弄的笑容,然後胸腹爆裂,一肚子的心肝脾肺都飛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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