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五閉上眼睛,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勾動手指,把地上的牌子勾過來,卻不用手接,隻拿袖子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漁村。
乘船過湖的時候,我捉了條魚,把牌子塞進魚肚子裡,再扔回湖裡。
回到岸上,沒騎之前買的那輛摩托,而是又找人家換了一輛,直奔張美娟那個小情人的住處。
趕到地頭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很普通的老小區,連個路燈都沒有,那小情人就住在頂層六樓。
我借著夜色掩護,順外牆爬到六樓窗外。
先聞到了淡淡的香味。
張寶山按我的叮囑,把香點上了。
探頭往窗裡一瞧,那小情人果然就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電視聲音開得老大。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視,不是專注,而是透著木然呆滯。
我探手在空中虛抓一把,攏回鼻前。
除了檀香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氣。
我沒有進屋,而是順著原路回到地麵,先去了對麵樓裡警方人員用來暗中監視的房間。
兩個穿著便衣的警員,一個倒在地上,一個趴在桌上,睡得呼嚕震天響。
我沒有接近他們,退出房間,轉身來到那小情人的家裡。
這次走的正門。
開門進去,那小情人依舊目不斜視地看著電視,仿佛沒有聽到開門的響動。
我走到近處便看清楚了。
坐在那裡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個隻有一層皮的空殼。
這小情人早就知道警方一直在監視他。
什麼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哪裡也不去,不過是使的障眼法罷了。
江湖術士直接跟公家做對是不敢的,但想逃脫公家抓捕,卻是有著層出不窮的套路。
這個小情人跟張美娟不是普通的男女關係。
我曾連續暗中窺視多日。
可以確定這個小情人還兼著張美娟的護法。
江湖術士的護法,起的不是保鏢作用,而是在關鍵時刻能夠以自身為媒介協助術士施法,甚至本身就是術士施法的關鍵一環。
就好像葛修身邊的老蛇一樣,真正的用途不是幫他跑腿辦事拉關係,而是葛修煉來服用延壽的人丹。
這個小情人就是張美娟施展五神駐世移魂的爐鼎和軀殼。
平時可以控製為傀儡奔走聯絡溝通消息,緊急時刻可以舍棄自己衰朽的身體,在小情人身上奪舍重生。
之前張美娟需要公家的皇氣庇護,不會完全拋棄身體,隻能定時控製小情人去與人暗中傳遞消息,布陣施術。
可現在被我一嚇,她肯定不會再躲在看守所裡了。
現在脫了偽裝外皮離開住處的,實際上就是完成五
神駐世移動後奪舍重生的張美娟。
醫院裡的張美娟已經死了。
我退出房間,在門外樓梯間裡轉了一圈,找到插在牆角一口菜缸後方的那柱香。
張美娟聞不到這香味。
我那五針的真正用意不是束縛她,而是破壞了她的五感,目的就是為了現在這種情況做準備。
我取出半截殘香,就著這香頭點燃,掐起法訣,屈指往香頭上一彈,煙氣飄起,直直指向一個方向,風吹也不變動。
這半截殘香,與插在張美娟病房外的香,同出一株。
靈香為引,索魂查魄。
在醫院裡對張美娟的一番施為,可不是單純為了折磨她,而是借機施術,做好追蹤準備。
為的就是現在。
有了香頭指引,張美娟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很快就在數裡地外的出租屋裡找到了張美娟的那個小情人。
他依舊是男人的身體,可臉卻變成了張美娟的模樣,隻是棱角上還有些原來的痕跡。
但最多一個月,原本的痕跡就會徹底消失,與張美娟原本的長相沒有絲毫區彆,哪怕是真強的術士也分辨不出她這是使了頂殼借神的邪術,除非檢查她的身體。
臉能變,身體構造卻變不了。
在找到下一個爐鼎軀殼前,她隻能用男人的身體。
張美娟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神情木然,仿佛個泥塑木偶,腳邊放著個鼓鼓囊囊的行禮包。
我倒掛在窗前,耐心守候。
突然房門被有節奏地連續敲響。
張美娟一躍而起,上前拉開房門。
房門隻開了個小縫,便見人影一閃,有人自門縫裡硬擠了進來。
來的是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