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磨刀,成局(2 / 2)

回頭我就通知薑春曉,做好應變準備,隨時收網。

得到這個消息,薑春曉相當振奮,當天就過來了。

不是自己過來的,而是帶著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半長不短的頭發,白淨麵皮,一對桃花眼,身材略有些單薄,很有些時下正流行的奶油小生的味道。

薑春曉介紹道:“這是寧啟明,一個大院的小老弟,打小身子骨不好,沒能參軍,走了文路,今年正好畢業,鷺島這事給他了。啟明,這是惠道長。”

寧啟明客客氣氣地招呼道:“你好,惠道長。”

我打量了他幾眼,說:“除了說好的一成外,我還同那邊說了,可以投錢過去跟著賺些花銷,你準備拿多少?”

寧啟明道:“我家裡在銀行這邊沒什麼門路,最多也就能貸出兩三千萬,夠嗎?”

我說:“差了點,薑主任要投嗎?”

薑春曉一拍衣兜,道:“我連工資都是月發月光,哪來的錢做買賣。要是湊不夠,就拉倒吧。那麼大的買賣,一成利還撐不死你們。”

我說:“人先過去吧,投錢的事過後再說。這不是壞事,你我不投,也不妨礙他掙,這錢落誰口袋不是落,願意跟著賺一筆,鷺島那邊也能更放心。”

寧啟明道:“要是這樣的話,我有幾個玩得來的哥們,再湊一湊,還能再湊個兩千萬出來,再多就真沒有了。”

我點頭說:“可以,但不要大張旗鼓。”

薑春曉卻道:“透個風,讓姓侯的知道。”

寧啟明也不多話,隻說:“知道了。”

我說:“我這邊也出個人一起過去。有事拿不準主意,也好有個商量。”

便打電話讓叢連柱把小梅帶過來。

小梅一身道袍,眉眼沉凝,飄然若仙,儼然跟謝妙華的氣質有七八分相似。

寧啟明登時就看直了眼。

薑春曉擰著眉頭,若有所思。

小梅進屋來,先向我行禮,道:“真人,有什麼吩咐嗎?”

我說:“給你介紹兩個人,薑主任,寧公子,你準備一下,跟寧公子去鷺島。先過來認識一下吧。”

小梅便上前,稽首道:“無量天尊,貧道惠妙兒,見過兩位貴人。”

人往那一站,幽香浮動,泌人心脾。

寧啟明麵孔就有些發紅,有些手足無措,慌亂應道:“你,你好,我是寧啟明。”

薑春曉問:“你是道士?在哪兒出家注冊的?有道士證嗎?”

小梅微微一笑,掏出一本道士證遞過去,道:“貧道老君觀弟子,在川中道協認證。”

叢連柱這積年老千說的調教出來,可不僅僅是教個樣子,而是連出身背景都準備得足足的。

他手底下有個專做假證的,手段了得,做出來的證件,惟妙惟肖,足能以假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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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春曉翻著看了看,沒看出破綻,扔還給小梅,道:“長得這麼妖妖嬈嬈的樣兒,也能出家修行?有那心思嗎?”

小梅微笑以對,“誰無念,誰無生?若實無生無不生。”

薑春曉一臉茫然,顯然沒聽懂。

寧啟明卻眼睛一亮,接茬兒道:“大道至簡,無欲則剛。”

小梅道:“善。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寧公子這樣的富貴人,也讀經典嗎?”

寧啟明道:“非義而動,悖理而行。我什麼書都讀一些,也讀道家的經典,隻是很多地方讀不明白。什麼公子不公子的,我打小大院裡長大,街上見天瘋跑,可配不上公子這麼個名頭,叫啟明,明子,都行。我們要一起好一陣子,總這麼公子來公子去,太見外了。”

小梅道:“你比我大,我叫你明哥吧,你可以叫我小惠,也可以叫我妙兒。”

寧啟明笑道:“我叫你惠妹子吧,這樣顯得親近,還不失端莊,到了鷺島也不至於讓人懷疑我們的關係……”

薑春曉一看倆人越嘮越熱乎,當即打斷,道:“行了,你倆先等會兒吧!什麼就一起去鷺島了?你當去那邊遊山玩水呢?我說惠道長,鷺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弄這麼個妖精過去,是打算送羊入虎口嗎?”

我說:“你從京城帶出來的這些公子哥,眼皮子太高,很容易讓人帶溝裡去,這是我特彆準備的護身符,彆管你帶來的人什麼樣,都能保他平安來去,不至於出差錯。”

薑春曉斜眼瞟著小梅,道:“嘖,這麼個嬌滴滴的丫頭,連自己的屁股都保不住吧,還保彆人?咋保,靠賣屁股保?”

寧啟明乾咳了一聲,道:“春曉姐,惠妹子是修行中人,你說話不要這麼粗俗。”

薑春曉橫了他一眼,“怎麼著?嫌我說話粗俗啊,打小跟我屁股後麵在街麵上亂逛的時候,打架不行,罵人可是比誰都粗,要不我給你學兩句?”

寧啟明道:“春曉姐,那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現在都是大人了,讀了這麼多年書,我早就改過了。”

薑春曉登時不樂意了,“哎,你個兔崽子,刺兒我呢是吧,說我年紀活狗肚子裡去了是吧,你個……”

抬手就要打寧啟明。

寧啟明一縮脖子,趕緊往旁邊躲,叫道:“春曉姐,有理不在聲高,咱們讀書人得講理。”

薑春曉大怒,“讀你大爺,我是當兵的,能動手從來不吵吵,你特麼彆躲!”

小梅上前,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探過去擋在兩人中間,輕聲道:“薑主任,你彆急,先喝口茶吧。”

茶杯遞到薑春曉麵前,便有一朵蓮花自茶水中伸展綻放,清香撲鼻。

薑春曉瞟了蓮花一眼,冷笑道:“這障眼法,玩得比你溜得人多的是。你以為鷺島那姓常的能沒見過?那姓常的經常往香港去,那邊的神棍大仙遍地都是,你這點把戲算個屁。”

小梅微笑回道:“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這一朵花,能讓人生讓人死,可以讓人病痛全消,也能讓人痛不欲生。”

她輕輕一彈茶杯邊,蓮花忽地化為一團烈焰,倏然升起,在空中爆為一團火星。

火星飄動聚散,化為三個大字,“薑春曉”。

薑春曉眼神有些呆滯。

蓮花裡有迷藥。

這是我教小梅的。

時間太短,學不會迷神控念的外道手段,隻能學些簡單的障眼法來下藥迷魂。

對付大多數人也足夠了。

隻是用在薑春曉身上不行。

我輕聲道:“行了,這種把戲薑主任見得多了,不用顯給她瞧。”

小梅立刻輕輕一揮,打散了火星聚成的名字,將茶杯放回茶幾上,緩步後退。

薑春曉眨了眨眼睛,看著小梅,問:“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麼?”

小梅道:“一點小小的障眼法,讓您見笑了。”

薑春曉說:“你不是老君觀的道士嗎?還懂這種江湖把戲?你這個道士也不是什麼正經道士吧。”

小梅道:“貧道正經曆魔考,需要入世以紅塵練心,塵世浮華,人心浮躁,不識真法,隻認這花哨的障眼之術,修道講究個順其自然,既然入世煉心以應魔考,自然要隨波逐流,用外道小技來顯我正道真法。”

薑春曉轉頭看向我。

我微微一笑,道:“他們兩個要合作共事,不如給點空間讓他們單獨聊聊,相互深入了解一下,省得到了鷺島露出馬腳。”

寧啟明連連點頭,道:“正應該這樣,必須得相互了解才能搭夥。惠妹子,你喜歡吃什麼,我請客,咱們邊吃連聊。”

小梅道:“貧道倒是不挑嘴,明哥你喜歡吃什麼,我隨你一起吃就是,修道之人講究的就是順其自然,我隨你便,你喜歡吃的,就是我喜歡吃的。”

寧啟明為難地道:“我對金城不熟,也不知道這邊有什麼好吃的。”

小梅輕笑道:“這俗世諸般飲食拋去千般皮相,其實也不過葷素兩種,酸甜苦辣鹹五味,在貧道眼裡也無所謂好吃不好吃,隨緣即可。木磨山下有家東北餃子館,兩菜五味俱全,不如一起去嘗嘗?”

寧啟明道:“好,好,老話說得好,好吃不過餃子,春曉姐,我跟惠妹子去吃餃子,你要吃什麼餡的,我給你帶一份回來?”

薑春曉罵道:“滾蛋,不用你帶。”

寧啟明道:“那我給你帶韭菜雞蛋餡的啊。”

“滾蛋呐!”

寧啟明哈哈一笑,帶著小梅就往外走。

叢連柱跟著小梅進來的,但始終一言不發,見兩人出門,便朝我點了下頭,也跟著出去了。

等人都走了,薑春曉才冷著臉說:“惠道長,你這故意的吧。”

我說:“沒錯,我是故意的。”

薑春曉道:“你什麼意思?”

我說:“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薑春曉皺眉說:“啟明是打小跟我身後長大的,我相信他。”

我說:“我誰都不相信,隻相信自己。”

薑春曉嗤笑道:“如果那個不正經的女道士你也不相信,那為什麼要安排她來做這事?”、

我說:“因為我自有手段收攏她,不怕她被那潑天的橫財迷了心竅。倒是你,如果這位寧公子知道那是多少錢之後,失了本心,你有什麼辦法收攏他?”

薑春曉沉默片刻,道:“我可以讓他家裡把他弄回京城……”

說到這裡,她停住了,沒有往下說。

我攤開雙手,微笑道:“木已成舟,你再伸頭出麵,隻會由親變仇,倒不如防患於未然,有了苗頭就掐死。薑主任,你有野心,有手段,有人脈,可想成大事,在心眼兒上還差了些。”

薑春曉道:“你懂個屁,做大事得用人不疑。”

我說:“用人不疑,首先你得對這個人不疑才行。可現在你沒有這個底氣說不疑。一年幾百億,傾山填海樣的橫財,你心誌堅決,可以不動搖,可跟著你的這些兄弟都能不動搖嗎?”

薑春曉沉默著,沒再說話,坐在那裡,安靜地喝了一杯茶,便起身離開,走之前隻說了一句,“這潑天的橫財,到最後解決,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人,不差這一個了。”

我問:“你後悔嗎?”

薑春曉道:“我做事,從來不後悔。”

我說:“好。”

陸塵音在磨刀。

我也在磨刀。

鷺島這一局,就是我的磨刀石。

薑春曉就是我要磨的刀。

有鷺島這一局吊著,不愁她不為我所用。

至於說鷺島這一局最後會填進去多少人,因此牽扯出多大的局麵變動。

其實,根本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東南兩個局到這一步,都算是做成了。

局已成,刀也磨好,隻等著逐次起竿下刀了。

八月二十五,丙申月,甲午日,陰曆七月十二,距中元節還有三天。

我陪著陸塵音起程前往崇明島。

在出發前的頭一晚,我放出了虱蠱。

這之後金城無論發生什麼,都與遠在外地的我沒有關係。

陸塵音把三花送到了韓塵樂那裡,把法寶噴子和軍刀正式托付給我,隻隨身帶了換洗的衣物。

崇明島事了,她將從魔都直接奔赴京城上學。

我會陪著她進京,送她進入白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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