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那這邊就麻煩師姐了,我回金城處理點事情,投資大會閉幕前就回來,陪你上京。”
陸塵音說:“先說啊,事情我是不管的。”
我說:“一切由潘貴祥來處理,你幫我打掩護就行。”
陸塵音道:“你還真信得過他,這麼大筆錢就由著他折騰?”
我說:“我是信得過我自己。”
天光大亮,潘貴祥帶隊前來,從我這裡拿到最後的明確指示後,便做為高天觀的代表前往參加投資大會。
我迷倒了他帶來的一個手下,留在房間裡冒充受傷休養的我,我則扮成這人的模樣,跟著潘貴祥混出酒店,旋即找了個漁船,橫渡大江,在太倉登岸,借了輛摩托,疾奔金城。
至午夜時分,進入大河村,來到叢連柱一夥人住處。
我悄然走進叢連柱的房間。
老頭合衣睡在床上,沒蓋被子,睡得極是安靜,連個呼嚕聲都沒有。
我上前輕輕拍了他一把。
叢連柱眼睛都沒睜,就往床邊滾。
我一把捉住他的肩膀,道:“是我。”
叢連柱一聽,趕忙睜眼起身,驚喜地道:“真人,您回來了?您果然沒事!”
我問:“我能有什麼事?”
從連柱道:“我安排了個夥計去崇明島,現場見證您和純陽宮鬥法結果,昨天半夜傳回消息說,您鬥法勝了純陽宮,召雷劈塌了沙尾山燈塔,不過好像受傷不輕。我這心裡就嘀咕,總覺得純陽宮能有什麼本事傷到您?不是以訛傳訛,就是您故意偽裝受傷。嘿,這還真讓我猜著了,您果然是偽裝受傷。”
我說:“你對我還挺有信心。”
叢連柱道:“我是見識過您的本事,哪可能沒信心?先給您報個喜,這回鬥法的盤口,少說能落下一千萬!”
我說:“行啊,怎麼做到的?”
叢連柱道:“我一直安排人宣揚純陽宮,正道大脈,千年傳承,川中大勢力,怎麼能耐大怎麼誇。這個騙不了圈內人,不過拿去唬唬圈外人還是足夠用。對您這邊就是簡單介紹,一個人,沒背景,想給師兄報仇才約戰純陽宮什麼的,反正怎麼弱怎麼慘怎麼來,又安排托大手筆押純陽宮贏,再暗中傳些小道息,讓人知道正道大脈普遍看好純陽宮之類的,很容易就套來那些土鱉富豪下注。這幫家夥錢來得容易,除了玩女人就是賭錢,這種豪賭很多人都願意來插一腿。這一千萬,掙的全是那些土老板的錢。這些都千門的小手段,入不了您這樣真神仙的眼,可騙騙沒見識的土鱉,還是相當容易,跟殺豬一樣簡單。”
我說:“隻此一次,以後再不能做了。你明天就安排人把賭局的手尾掃清楚,把錢存到道正的賬戶裡,等葛修這事完結,你帶人去崇明島,我給你們安排了新活,以後就不用再混江湖做小騙子了。”
叢連柱嘴唇哆嗦了一下,道:“這就可以上岸了,不是,就可以退出江湖了?”
我問:“怎麼,還舍不得這江湖人的身份?”
叢連柱趕忙道:“哪個跑海的不想掛帆子上岸?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念念想想的就是退出江湖啊。”
我說:“可我看你怎麼好像不太願意?”
叢連柱道:“真人,我能留下來給您辦事嗎?我那幫子夥計,已經調教得差不多了,獨擋一麵沒有問題,不需要我再帶了。”
我說:“給我辦事有什麼好的?刀尖上舔血,不見得能有好下場。”
叢連柱道:“像我這樣的,做了一輩子騙子,好事不是沒做過,但最多還是做壞事,一身的罪孽,將來死後怕不會有好下場。跟您這樣的真神仙做事,沒準能積攢點功德,準備好身後事。”
我眯了下眼睛,道:“彆後悔就行。”
叢連柱道:“高興都來不及,哪能後悔呢?”
我說:“說葛修吧,他那當場發功,做成了嗎?”
叢連柱道:“做成了,不是一般的成,是大成。當時他在台上發功,底下事先安排托裝著接受到了功力的樣子,身邊的人受這影響,也覺得接收到了功力,滿場都是又哭又笑又打又鬨,還有魔瘋了一樣原地轉圈,非說自己可以螺旋升
天。
這老小子以前肯定也是混千門的,要不然不能把千門絕技使得那麼溜?發完功之後,這老小子就當場噴血昏倒,現場一下子就亂了,所有人都往上擁,差點沒造成踩踏。
好在這老小子一看事情不對,不敢再裝,趕緊醒過來,解釋說他是消耗過度,不會有事,又約好明天再辦一場公開發功的大會,所有身上瘙癢難忍的人都可以來收接功,隻收養生水的錢,不收彆的錢。
可轉過頭他就讓人散布流言,說他這不是一般的消耗過度,是為了給大家在閻王爺那消冊,不僅耗儘了畢生修為,還丟了陽壽,如果明天再發功救人,怕是立刻就會死。這老小子看起來是準備明天詐死了。”
我說:“既然他已經做好準備,那你就按計劃應對吧。這幾天你不用再聯係我,等事情結束,我會出來見你們。”
叢連柱道:“要是這老小子出妖蛾子,不肯老實詐死,非得玩花活怎麼辦?”
我說:“這你不用管,我會安排彆人去解決。”
叢連柱立刻不再問。
我轉身離開,找了個公用電話亭,給薑春曉撥過去。
鈴聲響了好半天,才被接起來。
“誰啊,特麼有病啊,深更半夜打電話,信不信姐們兒弄死你。”
“是我。”
“哎?惠念恩?你還在崇明島嗎?”
“我在金城。”
“哎?我聽說昨天半夜你跟人在崇明島上打生打死,連小一百年的燈塔都讓你給召雷劈了,還說你也受了重傷,離死不遠了。你這是魂兒回來了?”
“我沒死,是特意跑回來幫你的。”
“哎喲,那姐們兒是不是得感動一個?要不給你磕一個?”
“葛修那邊怎麼樣?”
“特麼的,那老頭瘋了吧,當眾發功,搞得現場跟瘋人一樣,還搞什麼吐血昏倒,到處亂傳他明天再發功就會死……他是準備詐死開溜嗎?”
“你安排了多少人盯著他這邊?”
“他搞這麼一出,金城這邊緊張得要死,都沒用我吱聲,就把所有能調動的警力都集中過來,防備出事。”
“明天會更亂,大後天你可以收網拉人了。”
“可以收網了?今年還有半年呢,會不會太快了些,要是沒有典型性的話,這試點做的就沒有意思了,到時候趙開來反倒被動。”
“你拉人之後,趙開來要的試點才算正式開始,表麵的東西我能給你準備,內裡的東西就得看你的手腕了。”
“我靠,你這麼一說,我心裡好沒底。”
“做好準備,我會看著你,不會有事。”
“成,姐們兒信你這一回,說吧,得怎麼拉這個人!”
跟薑春曉這通電話打晚,便已近黎明時分。
我馬不停蹄趕往大江邊,借了條小漁船,披了鬥笠蓑衣,劃著小船順流而下,抵達江北口。
江麵上仍可見三三兩兩的遊魚棧戀不去。
昨晚又有人祭祀了。
我把小漁船停靠岸邊,甩了魚竿認真釣魚。
這一釣就是一上午,午飯和晚飯的時候到岸邊小攤對付一口,還進茶樓喝茶聽了會兒消息,然後就回到江邊接著釣。
葛修上午再次召開發功大會,當眾向參會的近十萬信眾發功,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噴血倒地,眼瞅著沒了呼吸心跳的當口,卻又突然睜開眼說他因為拯救眾生有功,昊天上帝給他獎賞,為他求取了參加王母蟠桃宴的機會,他會去兩天一夜,讓所有人守好他的屍身,以保證他參加完蟠桃宴回來的時候,可以順利回歸本體。
說完這些,他再往地上一躺,心跳呼吸皆無。
眾信徒又哭又笑,在會場糾纏了好久,才陸續離去。
他這邊搞完死後複活的把戲後,躲在暗處的叢連柱便按我的吩咐開始散布謠言,說葛修這次的功德太大,他一個人就算賜了長命百歲也消耗不完,所以會帶攜信眾,家裡要是有人最近死的,千萬不要發送,可以等著葛修回來後,跟他一起複活。
這個消息在叢連柱等人的運作下,傳得比葛修死訊還快。
等到傍晚的時候,各種奇葩事情就都冒出來。
先是好幾萬信眾在領頭者的號召下自願留下來照看葛修屍體,占了工人體育場說什麼也不肯走。
緊跟著就是聽信了謠言的信眾開始發瘋,自家有死的親人,一律停在原位誰都不許動,也不準走發送的禮儀程序,就等著看跟葛修一起複活。
信徒家裡為了發送的事情吵得不可開交這種事情雖然多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可這事發展下去,沒多久就發生了患者家屬在醫院強行搶走死者屍體的事情,緊接這種事情越發多了起來,不僅有圍攻醫院的,還有圍攻殯儀館的。
圍攻殯儀館這事最離譜。
因為要火化的屍體並不是圍攻信眾親屬。
他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有謠言說搶出來跟著葛修一起複生的屍體越多,積的功德就越多,將來也可以跟著葛修一起成仙!
整個金城都因為葛修的舉動而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瘋癲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