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 天大的恩情(1 / 2)

葛修立刻掏出一柄手槍。

高塵靜冷笑不語,隻背手看著他。

葛修把槍往地上一扔,撲通跪倒,咣咣磕頭,叫道:“真人,饒命啊。”

我這會兒已經迷倒了葛修的那幫手下,見高塵靜沒防範,提醒道:“小心。”

話未落,葛修已經跳了起來,劈手朝高塵靜扔出個閃著暗紅色光芒的小瓶,反手也朝我扔了一下,然後抱頭就往牆角滾。

砰砰兩聲悶響,瓶子在空中炸裂,迸濺出細碎火花。

火花雖小,但落到哪裡,便立刻化為熊熊烈焰。

眨眼功夫,整個小屋陷入一片火海。

葛修那些迷倒在地的手下儘都被火焰點燃。

高塵靜立刻退出房門。

其實他要想殺葛修的話,易如反掌,但我事前提醒他要留葛修一條命。

葛修的命屬於薑春曉。

我站在窗口沒動,隻抬手把窗戶合上。

眼角餘光看到葛修滾到牆角便憑定消失不見。

我笑了笑,摸出個桐人,扭斷手腳。

高塵靜轉過來,看著桐人,皺眉道:“你明明本領精強,就算正麵對敵我也不敢說能勝了你,可你為什麼總喜歡玩弄這些外道詭計?光明正大不好嗎?”

我晃了晃桐人道:“你之前才說過,術不在正邪,而在人心,這招好用,自然要用。更何況桐人鎮魘本也是從正道法門演變過來的,外道術士能用,正道大脈為什麼不能用?”

高塵靜道:“你要支撐高天觀門麵,我既然跟了你,自然是希望自家頂門真人正氣凜然,而不是讓人提起來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肚子陰謀詭計,專喜歡暗中害人。”

我說:“你是加入了高天觀,不是跟我,將來可以跟陸師姐。”

高塵靜道:“小陸元君是我想跟就跟的嗎?還是跟你比較實靠。”

我說:“我隻是高天觀的外門弟子,撐不起門麵。”

高塵靜道:“以前,高天觀從來沒有外門弟子一說,周成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

我頗有些意外。

作為一個混跡江湖的外道術士,我對這些正道大脈的事情不很了解,但他們都有外門弟子,來做那些正傳弟子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說經商,比如說劫道,比如說放印子……所以我一直以為黃玄然收我做外門弟子,是正道大脈一貫的做法,從來沒想過高天觀以前會沒有外門弟子。

黃玄然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像她這樣的人物,無論是以正道大脈宗師身份,還是公家大人物身份,都不會無緣無故地給彆人好處。

以前我在地攤上看過一本小說,叫斷頭王後,封麵印得很刺激,以為內容會很黃很暴力,哪知道既不黃也不暴力,而是本外國小說,寫得完全不合胃口,通篇看下來,隻記住了一句話。

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都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妙姐的翻譯是,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吃到嘴裡,將來也要吐出來。

隻是不知道黃玄然的饋贈會是什麼價格。

小屋完全燃燒起來,火焰帶著些紫色,熱力驚人。

這是丹火。

葛修煉了一輩子丹,手頭積攢些丹火也很正常。

我和高塵靜退後幾步,不再說話,默默看著小屋燃燒。

一條漁船自江麵緩緩駛來,看到燃燒的小屋,立刻掉轉船頭離去。

也就十多分鐘,小屋被徹底燒成了灰燼,便是磚瓦碎塊也變成了灰白色,風一吹就成了細灰。

這就是丹火的威力。

我走到葛修消失的牆角,在地上踩了踩,然後稍稍加力,一腳跺下去。

碎聲中,地麵出個了黑黝黝的入口。

我拿出一張黃裱紙作符,疊成一隻紙鶴,拍死隻飛蟲夾在其中,輕念咒語,撮指成火,點燃鶴飛,鬆手扔進地洞入口。

一點火光飄飄悠悠飛進黑暗中。

片刻之後,爆起一篷細碎的火花。

我揚聲道:“我手頭還有一瓶丹火,紫色的。”

“彆,彆扔。”葛修的聲音在下麵響起,“我出來,這就出來。”

老頭艱難地從地洞裡探出頭,如同蟲子般蛄蛹著爬出來,四肢不自然地扭曲著,無力垂在身邊。

我問:“這地洞通向哪兒?”

葛修回答:“江裡,可以順著大江遊走。”

我說:“那你怎麼不遊走?四肢斷了,對於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

葛修歎氣說:“真人何必再戲弄我,既然能扭斷我的四肢,說明我的護身法早就被你破了,要是再不識趣,下次扭的就是脖子了。”

我說:“你都這麼大年紀了,怎麼還這麼怕死?”

葛修沉默片刻道:“我光緒三十年生人,一輩子經曆了清末、北洋、民國、鬼子入侵,再到解放戰爭,好容易活著熬到了太平年月,也想多過幾天舒坦日子。”

我說:“可我看你折騰地仙會,搞劫壽賣命,給地仙府辦事,也不像過得很舒坦的樣子。”

葛修歎道:“比起戰亂時強上千百倍,老話說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那世道人如草芥,江湖術士也不例外,沒人喜歡那樣的世道。”

我問:“難道你以為我會放過你?”

修說:“你要不打算留我一命,就是直接扭斷我脖子了。我想,我活著比死了對你有用。”

我笑了起來,道:“都說人老成精,這話托著你身上一點也不假,可精明如你的,卻又想當神仙,又想刮地皮,舍得不錢,也舍不得命,還舍不得名,最終落得一身空空,後悔不?”

葛修說:“人都敗壞在這一個貪上,我也是。真人,你想奪地仙會,想占劫壽續命的買賣,還想頂著高天觀的名頭掌握正道大脈的投資基金,難道不也是貪嗎?”

我說:“沒錯,我這也是貪。我自修行有成,斷了五感六欲,可又差著一步脫離不了人間,就得留點牽掛,好把我係住。想來想去,便留了這麼一個貪字。諸欲皆斷,唯貪不戒!我想要的,可還不隻你知道的這點!但我這個貪跟你的貪不同,我可以隨時割舍,你不能!”

葛修道:“貪念一起,誰能說割舍就割舍?我老頭子活了九十二歲,高官巨富正道高人都見過,從來沒見過誰能說割舍就割舍的。這人呐,隻要心還跳,就止不了貪。大有大貪,小有小貪。”

我抬手一抹臉,化為周成模樣,道:“老仙爺,你看我是誰!”

葛修愕然,然後變得驚懼,最後卻慢慢地苦笑起來,“好啊,好啊,我們一幫加起來幾百歲的老邦子,卻全被你這麼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玩弄在掌心,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心服口服。”

我說:“我不會殺你,會把你交給薑春曉。你會被作為新時代反動會道門的典型公開審判。你是什麼時候拜在孫固門下的?”

葛修悵然歎氣道:“我這個年紀,又沒有確實的證據證明我手上有人命,最多就是個騙錢,給公家審的話,確實死不了。惠真人,你真姓惠嗎?”

我說:“我真姓惠,跟惠妙兒是一個姓。”

葛修茫然道:“惠妙兒是誰?”

我說:“魏解從泰國回來,身邊跟著的那個奉寶玉女,實際上是地仙府金三元位的真人,叫惠妙兒,據魏解說是地仙府派來監督他完成九九虛子煉真龍這一局的。”

葛修說:“要麼是魏解騙你,要麼就是魏解被騙了。地仙府在金城管著這事的,從頭到尾隻有孫真人。這個地仙會實際上就是孫真人聚起來的,早在魏解和韋八來找我之前,孫真人就已經找到我,收我做了門下。

魏解和韋八以為他們是為地仙府辦事,我隻是他們利用的工具,可實際上我卻是地仙府安插在地仙會中監視他們的。所以魏解一起了逃走的心思,我就報給孫真人,孫真人便聯絡徐五和張美娟,準備用他們兩個取代魏解和韋八。要不是你來了金城,攪亂局麵,最多半年,魏解和韋八就會死,九九虛子煉真龍這一局改由徐五和張美娟主持。”

我問:“孫固知道殺韋八的是誰嗎?”

葛修道:“知道。姓曹的自以為躲得隱秘,其實卻根本瞞不過孫真人的眼,他能殺韋八成功,也是孫真人暗中助了他一臂之力。”

我說:“魏解說那個叫惠妙兒的人使了花手,魂冊顯名,假不了,這怎麼說?”

葛修皺眉道:“那這個叫惠妙兒的肯定不是地仙府的真人。魏解手頭的魂冊是孫真人當年交給常老仙的,隻能顯認孫真人和她授了印記的人,其他的地仙府真人用不了。”

我問:“那個魂冊是什麼樣子的,在哪裡,怎麼顯名?你有魂冊嗎?”

葛修搖頭說:“我沒有,也沒見過魏解的魂冊,不過他既然是在泰國確認的這個惠妙兒的身份,那魂冊應該在泰國吧。”

我問:“孫固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替她這麼賣命?你可是中了丹毒,沒有化毒的法門,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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