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兩夫妻都是眼下微青,嘴唇微顫,額有淡淡虛汗,這是被陰氣長時間侵蝕的表征,在這個環境呆了少說超過二十天。
今晚有我這一炷香,兩人都能安心睡個好覺,體內淤積的陰氣會一掃而空,明天起來整個人都會異常輕異,算是我付給他們借用房子的費用。
我沒有直接穿過樓板下去三樓,而是拔起一炷香,穿門進到樓梯間裡,如同正常人一樣拾階下樓。
越往樓下走,便越熱。
待到了三樓,簡直是熱浪逼人,仿佛直接進入了三伏天。
一團黑氣繚繞的影子正蹲在房門口。
看到我出現,這團黑影跳起來就想逃。
鬼這東西,對於生人來說,最麻煩的地方就在於看不到摸不著,沒法直接抓,真想除掉,隻能起壇施術,喚神兵捉拿,然後再進行超滿度。
可現在我以陰魂之態出竅,既然可以看到它的存在,對付起來就是手拿把掐,不要太容易。
我上前一把揪住它的脖子,拎到眼前細看。
這鬼怨氣極重,頭臉身體遍布刀痕,顯然生前是被亂刀砍死。
從刀痕的齊整程度來判斷,應該是限製行動後下的刀。
這是施術造出來的鬼。
千刀萬剮的折磨而死,怨氣衝天,再施術囚養,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成為極凶的惡鬼,放哨護身,入夢殺人,極為好用。
隻是這種惡鬼的怨氣是對著施術者而生,雖然凶厲好用,可一旦失控,就會立遭反噬。
這惡鬼身周繚繞的黑氣,就是束縛它的法術表象。
沒了這束縛法術,它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製造驅使他的術士。
這惡鬼拚命掙紮,卻沒有膽量對我進行攻擊。
我提香在它頭臉上寫了道鎮鬼符,然後往門口一杵,將香插在它的腦袋頂上。
這惡鬼頂著香一動也不能動,隻以恐懼中又帶著憎恨地目光看著我。
我衝它一笑,把它身周繚繞的黑氣扯下來,往自己身周一繞,這才穿門進入屋內。
“我在他們身上畫的符沒有反應,說明他不是施術製服那三個人,十有八九是用了藥物迷魂手段。那三個人回來的時候,神情木訥,動作遲滯,說話緩慢,被我抽了魂魄之後,還能暴起傷人,這顯然是外道術中的傀儡法子。他在靈吉寺捉鬼、屋邨引雷的錄像我都看了,全都是江湖顯技的路子,沒有一點真術。他十有八九是個下九流的外道術士,根本不值得擔心。真要正麵鬥法,我有十成把握滅掉他。”
說話的是方才進屋的六爺。
坐在沙發上,神態輕鬆,並沒有因為唐見秋的死而有什麼恐懼緊張。
在他對麵,盤膝
坐著個麵目黎黑、高鼻深目的光頭男人,五六十歲的樣子,穿著厚實的紅色僧袍,鼻子上還架著副圓圓的眼鏡,雙眼緊閉,一邊撚著手中佛珠,一邊聽著六爺講話。
等六爺講完,他停止撚動佛珠,卻不睜眼,發出艱澀沙啞的聲音。
“大佛爺派人翻過大雪山傳來旨意說得清楚,那黃菩薩大限將至,她當年施術破了我們的密術,助大軍進藏,敗壞我地上佛國,實在罪大惡極,絕不能容她善終,必須要除了她。可她縮在高天觀不出來,我們就拿她沒有辦法。
所以當務之急是把她引出來。隻有引出來才好下手。
惠念恩隻是那黃菩薩選來維持高天觀門麵的小角色,就算滅了他,黃菩薩也不可能出頭現身,針對他毫無意義。
隻有除了陸塵音這個唯一的親傳弟子,或是重傷陸塵音,讓她陷入死境,黃菩薩才能可能出觀現世。
可陸塵音進京大好的機會,卻沒能利用上,洛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大佛爺對此很是不滿。
我親率六金剛薩進京,首要還是對付陸塵音,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忽略不計。你現在與我說惠念恩如何如何,又有什麼意義?
這種耍江湖把戲出風頭的小角色,隨隨便便就能找出十個八個來。除掉他,有什麼用?既不能引陸塵音出來,也不能引黃菩薩出來,反倒有可能打草驚蛇,使她們兩個縮起來不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