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道長一時沉默不語,神情複雜。
我笑著向前一伸手,刺刀自袖中滑出。
“這次來,我是做了動手準備的。”
靜心道長看了看刺刀,又看了看我發髻上的木劍,道:“來少清在京城顯聖揚名的時候,我見過他一麵。你這是老君觀的手段,不是高天觀的本事。”
我說:“半路拜師,能有個架子就不錯了,隻要能扛事,管是哪家的本事?”
靜心道長歎氣道:“黃元君就不管你們兩個嗎?眼下的京城風雨將至,實在是不宜惹事啊。”
我說:“我們不惹事,所以陸師姐在白雲觀專心學習,我在靈吉寺認真捉鬼。可誰要惹上門來,難道我們還要當縮頭烏龜嗎?”
靜心道長道:“今天這不是沒人惹你嘛,大家還是很尊重黃元君和高天觀的。”
我冷笑了一聲,“道長,你是真沒看出來啊,還是又在裝糊塗?陶明亮身上可不是簡單的采血氣,還留了暗扣,我要是不事先問明白,直接施術,怕死的就是我了。隔空顯聖,搭橋鬥法,這是給我下馬威,給各家顯神通。”
靜心道長不自在地乾咳了一聲,“這個我真沒看出來。法術這方麵,我不怎麼在行。”
我看著靜心道長,微微笑起,慢慢說:“我在金城見過李靜念道長,那一手縮地成寸憑空顯化的本事,可是漂亮得很。我回去琢磨了很久,都沒琢磨明白這其中的關竅在哪裡。道長能指教我一下嗎?”
掌心的刺刀便是微微一跳。
靜心道長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歎氣道:“我老了,沒幾年活頭了。完成這次的工作任務,就會回鬆慈觀,看著觀裡做好修繕,也算是完成師傅的交托,算是順順利利把鬆慈觀帶到了太平盛世,這一脈不至於折在亂世裡。我想,我這輩子雖然沒像黃元君那樣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但行醫四方,治病救人,也算小有功德,換個善終還是可以的吧。”
“道長,你也是修行有所成就,行於世間,就得睜眼看張耳聽,不是說捂上眼睛堵住耳朵,就可以不聞不見,不沾任何承負。”我湊到靜心道長耳邊,輕聲耳語,“師傅已經到京城了。”
靜心道長眼角又抽了抽,道:“靜念師弟那不是什麼縮地成寸憑空顯化,而是八禹步,利用環境遮掩、人的視線死角和心理暗未,來做到藏身隱行,說穿了也不過是種江湖戲法,我鬆慈觀真正安身立命的,還是這一身醫術和煉氣養生的本事。”
他說到這裡,便斜斜踏出一步。
這一步明明不大,卻立刻消失在我的視野裡。
我需要順著他邁出的方向,稍轉一下視線,先看到桌椅,又看到佛像,最後才看到他。
依舊在我身前,不過換個位置,就藏了身形。
我方一轉動視線,靜心道長便立刻跟著斜斜邁出一步,再次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我追著看過去,他便不停遊走,每一步停一停,等我視線追過去,再繼續往下走。